顾酌耿直说:“挺大的。”“怎么说。”随宁给他削苹果。顾酌稍稍地偏了下头,视线不自觉地随着那颗红艳艳苹果旁的白皙指尖而动,随宁每削一圈指尖便抵着苹果果皮略作下移,果皮从始至终都没断,姿态动作漂亮极了。顾酌思绪不是很集中,心不在焉地说:“那种蠢货,做什么都不让人奇怪,不过真挺无语的……就他那种智商,我觉得他不出一周就要被逮了。”“……”随宁啧一声,“顾老板,请不要用一副‘要是我来肯定会准备万全之策’的口气说这种话。”最后一点果皮也被削下来了,完完整整的一点没断,露出内里莹白发光的果肉。随宁把苹果递给他,“吃吧,我有事,先出去了。”“哦。”顾酌闷闷不乐的。随宁揉了把他的头以示安慰,起身走出病房。为了透光,病房隔帘被拉得大大的,顾酌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这间房间里除了他还有零散两三个病人。而后只见顾酌忽然做贼一样掏出了手机。他咽咽口水,俊脸上突然飞了一抹绯红,掩人耳目一样戴上了耳机,黑睫微垂,认真地搜索着什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酌真的是一个准备十足齐全的人。他先是搜索了一些关键问题。例如两个男的具体怎么上床?事前准备xiowerf:……城市的另一边,安安静静男大学生寝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卧槽!”。xiowerf:[已接收来自1的转账:1000元。]xiowerf:感谢哥,谢谢哥,哥你就是我暗无天日大学生活里出现的一道光。文件已经发过去了,哥你查收,有啥不满意的随时跟小弟说。【793个文件正在传输中……】顾酌粗糙看过,觉得还行。1:没什么问题。xiowerf:好嘞哥,小弟先退,祝您和嫂子百年好合![害羞][害羞][害羞]随宁出去找了顾寒天。自顾酌被刺后,居月就各地流窜,但只能说也是个蠢的,没几天就被发现了踪迹。现在就连居月的直播间,也已经被封了,搜索房间id进去,只能看到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随宁跟着顾寒天一同去了警局,说清要见居月。不过随宁是只身去见,而顾寒天则满面寒气地留在了外面。在抓到居月后,顾寒天负责交足够多的钱,请最昂贵的律师,让居月能蹲多久蹲多久。随宁则是让顾寒天安排了这次见面,他要亲自给居月一点教训。居月能在主播界占一席之地,外貌肯定也是在水平之上,打扮一下也算帅,然而现在一反平时油油腻腻的脂粉气,胡子拉碴,眼神阴颓,像个三四十岁的流浪汉。一眼望过去,也知道他恐怕这些天过得很不好。随宁安静地在他对面坐下。居月声音嘶哑,不屑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他突然打了个激灵,像个神经病人一样不断低语:“我错了,当时我就该一刀捅到顾酌心脏的,反正已经失败了,为什么不干脆带上一条人命……”随宁静静的,无机质的黑眸就这样盯着他。一股凉意径直从居月脊椎蹿上来,神经质的嘟囔也渐渐停了。“我今天不是来看你笑话的,”随宁道,“我只想问个问题,你嫉妒顾酌?”“嫉妒?”居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之以鼻,“我用得着嫉妒他?”“怎么可能用不着呢?”随宁静静微笑,黑眸始终隔着那层玻璃直视居月,仿佛神在怜悯世人,又仿佛法官一针见血的冷漠。随宁轻轻说:“我总觉得,你这次袭击背后有更深的原因。”“仔细想想也是,要是我作为原来游戏区毫无争议的一哥,却被一个横空出世的新人次次压过风头,还被足足压了四五年。如果是我,我也会愤愤不平。”“尤其是,当我想用家族势力给他施压的时候,却发现他背后靠了比我后台更大的山。”“我家族的公司就快要破产了,而他还能继续当他的天之骄子,大主播,一呼百应,但我只能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四处逃窜,背上还背负了几百万的负债,每次一打开平台,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消息。凭什么?明明我破产里有他的一份子……”“够了!别说了!”居月骤然暴喝,冷汗布满额头,慌张地疯狂按铃,声嘶力竭,“我要求结束这次谈话!结束!”“当然会结束的。”随宁平静地说完这句话,起身。居月戴着镣铐的手哆哆嗦嗦,连滚带爬地也要离开。警卫用电棍电了一下疑似神志不清有暴动意向的居月,带着居月就要回去。随宁忽然又扯过来麦,声音平稳,眼中带着丝温和笑意说,“杨先生,重申一遍,我不是要来看你笑话的。”“相反,我要祝你每天好梦。”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居月大脑忽地刺痛一下,冷汗涔涔而流。这是随宁购买的恶念言灵。它能勾起人心底最深最害怕的事情。随后,言灵寄生在宿主脑内,所言成真,统统化为比现实更幽暗恐怖的梦境,夜夜囚禁着居月,犹如恶鬼永世不得超生。从警局出来后,顾寒天难得起了好奇心,问:“你对他做了什么?”纵然顾寒天没有进去,但也看了监控录像。录像里,居月对着清秀纤弱的随宁竟然瑟瑟发抖,完全没了之前拽得不可一世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随宁恐吓了居月什么。随宁耸耸肩,神情也很疑惑地说,“我就对他说了几句话而已啊。”顾寒天:“……真的这样?”“是啊!”随宁爽快地点头,毕竟从他进去到出来,全程估计还不超过五分钟呢。大概是身居高位者共有的疑心病作祟,顾寒天并没有被这个借口说服,即使暂且不追问了,眼里还是满怀疑窦,甚至暗自思索,随宁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要劝一下顾酌……就是在这时候,随宁估计是也看出了他沉默下的不悦,弯弯唇,状似无意间说:“那要不然我示范一下?”“好。”顾寒天稍稍压下了不虞情绪。“例如,”随宁边低头玩着手机,边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即使顾酌明确说了不争家产,你是不是仍然忌惮他会抢管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