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门被打开,季母脸色铁青的走出来,看都没看儿子一眼,走了。
&ldo;我母亲说什么了?骂你了?&rdo;回去的车上,季司朗再三问道。
朱旧说:&ldo;没有。好了,别问了,就算骂我几句,也是应该的。&rdo;
是真的没有骂她,只是说出的话却比痛骂她还让人难受。季母在平复了怒气之后,又恢复了向来优雅、高贵的姿态,只是神色很冷,就像她第一次以季司朗女朋友身份见她时一样。她只对她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小门小户长大没有父母教的女孩子,果然欠缺教养。第二句是,我本来也不很同意你们的婚事,既然如此,朱小姐,请你离司朗远一点。以后,永远别再踏入季家。
&ldo;t,对不起。&rdo;季司朗轻声说。
&ldo;哎,说什么呢!你这是勾起我的内疚啊,季司朗。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你说。&rdo;这个男人啊,永远都是这么体贴,照顾她的感受。
季司朗笑笑,没再说什么。
过了会,他说:&ldo;喝一杯去?&rdo;
朱旧指着车窗外还很高的日头,笑着摇头:&ldo;你这酒鬼!&rdo;
季司朗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最大的爱好竟是酒,而且非烈酒不喝。
他朗声说:&ldo;人生得意失意都须尽欢,尽欢唯有酒也!&rdo;
&ldo;好,陪你喝,不醉不归!&rdo;她想了想,说:&ldo;不过,地点我来选。&rdo;
他们驱车去了贝克海滩。
抵达时太阳正慢慢落下去,天气很好,天边玫瑰色的晚霞,映she得蔚蓝的海面波光粼粼。
&ldo;真美啊!&rdo;朱旧赞道,秋风送来海水咸湿的味道,她深深呼吸,&ldo;要离开了,才有机会来看一眼。&rdo;
季司朗努努嘴:&ldo;我们去海滩。&rdo;
朱旧摇摇头,在公路边缘席地而坐:&ldo;坐这就挺好。&rdo;
季司朗想起什么,了然道:&ldo;你也真是奇怪,一面怕水,一面又喜欢大海。&rdo;
朱旧神色一黯,手指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下,自那年寒冬内卡河里历经生死,她就对水有种巨大的恐惧,再不能近距离站在江湖河海边。
&ldo;来,干杯!敬黄昏!&rdo;她举起酒瓶朝他示意,仰头就先喝了一大口,醇烈的龙舌兰滑过喉咙,一片火辣辣的灼烧感,又喝得太急,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季司朗指着她哈哈大笑,鄙视道:&ldo;喂,你牛饮呢!糟蹋!&rdo;
&ldo;谁说的,人生得意失意都须尽欢?尽欢呢,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rdo;
季司朗在她身边坐下来,也仰头喝一大口酒,笑道:&ldo;大言不惭!还记不记得,你那次在沙漠里喝醉了?还哭鼻子呢!&rdo;
朱旧也笑:&ldo;黑历史啊!不过,你瞎说,我哪里有哭!&rdo;
那是医疗组一个同事过生日,难得大家有时间聚在一起,买了很多肉与酒,晚上就在沙漠里开篝火party。那晚月色极美,大家热情高涨,每个人都喝了很多酒。她酒量不太好,最后喝醉了,拉着季司朗说了很多清醒时压根儿难以言说的话,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她第一次同人诉说。关于那晚,最后的模糊记忆是,她趴在季司朗的背上被他背回营地,絮絮叨叨地说了一路。
她以为他是为了取笑她而胡说的,其实,那晚的月色下,她的眼泪打湿了他肩上的衣裳。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惊得久久没有动弹。
他看了她一眼,没同她争论,感慨道:&ldo;真有点想念在非洲的日子了。&rdo;
在非洲的一年里,他们并肩作战,同甘共苦,朝夕相处,每一个日出到日落,几乎都能见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