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主卧门口,顾丰年停下来,“张阿姨,您是不是不想家里再出怪事,那么把门锁上吧。”顾丰年声音不急不缓,就好像不知道里面还有一个人一样。
“大师,我婆婆还在里面。”张娇美是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性子,不在婆婆面前抱怨声脱口就来,在婆婆面前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是一天一夜而已,送饭的话可以送进去。如果你不照做的话,我也帮不了您。”
“你说什么,你想把我奶奶锁起来?!”
张娇美的儿子一听这话怒气冲冲走过来,推了顾丰年一下,把顾丰年推得直往后退。
“波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大师?”张娇美虽然这样说,但是她不敢去拦她儿子。
顾丰年站直了身体,“你家奶奶是不是不思饮食,只喜干硬的食物,说话声音高亢响亮,两眼发红。”
张娇美心里细数,觉得每一条都能对上,“对啊对啊,就是这样的。”
“老人家是阴气缠身,如果不做法将阴气逼出来,恐怕会有不好的结果。”顾丰年面无表情,“张阿姨,看您儿子的态度恐怕我是帮不了你,您还是另寻高明吧。”
顾丰年转身就摸索着往外走,身后张娇美急急忙忙跟上,“大师,您别和小孩子一般计较,肯定是驱邪重要。”
顾丰年没理会,但是他还是停下了脚步,他的细竹竿前面有个阻挡物,竹竿往上挪,竹竿阻挡物好高,然后竹竿被另外一头的人拿了起来。
“小瞎子。”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哪个?”张娇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丰年温声道:“你可以放下我的竹竿了吧?”他的竹竿另一头被抬得老高,顾丰年没有竹竿走路起来没有安全感,他非得拿着自己的细竹竿才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细竹竿被放下了,男人才回答了张娇美的问题,“这是我的名片,是这样的,住在徐家村的徐毅徐老先生您认识吧,他想迁一下坟,要从您家祖坟旁边过,就想问一下你家有什么忌讳的地方没?”
顾丰年听了一耳朵,拿着细竹竿就出了门,上午的太阳晒得人皮肤辣辣的,顾丰年走了一截路,听着树叶的声音,慢慢往那边去。
没走两步,被人拉住了手腕。
顾丰年一脸疑惑,“有什么事吗?”
“那边是河。”是刚刚那个男人。
“我只是想找个阴凉处而已。”顾丰年解释。
男人松开手,“小瞎子瞎话编得一套一套的,想必也不会那么轻易寻死。”声音带了点戏谑,但是仔细品来却没多大意思。
顾丰年用手摸到男人的手,不算光滑,手指细长,这样仔细摸男人的手,男人竟没有推拒的意味,相反顾丰年却能感受男人灼灼视线,令人如芒在背。
“是非口舌亦须防,若不防时定有伤,内外有人多起意,三思行事保安康。先生,您要小心口舌之灾。”顾丰年松开了手。
“我又不靠嘴吃饭,小瞎子你才是靠嘴吃饭。”男人声音淡然,似乎在说什么圭皋真言。
被人一直叫小瞎子小瞎子,就连弥勒佛都会火大,顾丰年想用细竹竿打旁边这个男人,但是他爷爷教他不要乱打人,所以他只得忍耐。
顾丰年停下脚步,他不再往前走,男人向前走了几步,回头看这个瞎眼青年,头发大概是自己摸索着剪的,剪得参差不齐,然后再用干枯的枯草扎起来,留出小半截手指的发尾,就算这样,脸仍旧非常出色,像是氤氲水墨画中画出来的,眉眼鼻梁嘴唇,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眼中没光。
“你叫什么,小瞎子?”男人问道。
顾丰年没有回答,就好像他没有听到一样,男人往回走几步,把自己的名片塞到顾丰年的T恤口袋里。
“我叫苏明宇,如果有人要看风水,你可以来找我。”既然是同行,那么业务交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瞎子话也不说一句,苏明宇把名片塞到口袋转身就走,不过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小瞎子的声音响起来。
“路远人稠,苏先生你不要太顾忌财务,请选择最快的回城方式,不然恐有血光之灾。”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算命先生,自以为神通了得,说些模拟两可的话就要让人深信不疑。你看你免费给我算命,那我要不要给你签一张支票?”话中仍旧带着笑意,但如果顾丰年能够看见,就能看到苏明宇脸上如寒霜一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