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丹枫哥呢
好大的太阳青草味好重
好困,再睡会吧
嗯
嗯???
景元一下子坐起身,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周,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平原、参天的巨树、不远处似乎有什么透明的小东西在滚来滚去。这这这这不是野外吗,一觉睡醒突然在这种环境醒来,也没见丹枫在哪,景元不敢耽搁,立刻从地上爬起来。
他依稀记得睡前跟亲爱的枫哥哥负距离接触了一番,还没怎么吃个够就睡着了。景元调出任务面板,才发现上个任务已经自动结清了,现在他所在的游戏世界是一个名为提瓦特大冒险的探索类游戏,在这里他要一路旅游历练,最后寻找到失踪的爱人——
??什么叫失踪的爱人,景元很崩溃,他那么大一个丹枫哥呢,昨天刚刚亲亲蜜蜜搂搂抱抱的丹枫哥,啪的一下就没了?
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赶紧去搜寻线索了,丹枫哥聪明稳重,一定有办法照顾好自己。
景元感觉身体很轻盈,没有做爱后的疲倦感,便低头仔细打量自己的新衣服,紫色的外搭和大蝴蝶结,黑色的马甲,中间的腰封用一根绳子系着,右手护腕上嵌着一个方形的紫色宝石,有点像古代剑士会穿的衣服。
他心思一动,一把破旧的单手剑突然出现在手中,小孩又惊又喜,拿起武器比划了两下,身体似乎有某种记忆,可以习惯性地做出一些招式。他对准无人的草地,挽了个剑花,几道雷光突然在地上炸出一圈电弧,劈啪作响,帅气极了。没有人可以抵抗魔法,更何况是正值少年期的景元小朋友,他舞了好一会,才满足地收起武器,点开任务面板和图鉴,边熟悉这个世界的基本配置,边查看有关丹枫的下落。
看了很久,景元大概摸清了一些,比如他手腕上的东西是神之眼,一种外置的能量驱动装置,比如这里流通的货币是摩拉,再比如这个大陆有七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各种生物组成,人类,兽人,魔神和一些元素生物可以和平共处。
这可太新奇了,起码景元从来没有玩过类似的游戏。丹枫目前下落不明让他有些牵挂,但终究是来自小朋友的满腔热血和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本能地大步在这片平原上奔跑起来,入目可及的全是没见过的动植物,有像风车一样脑袋打转的野花,有带着宝石到处乱飞的亮晶晶蝴蝶,有看起来就软乎乎到处蠕动的史莱姆,还有黑乎乎衣着简陋舞锤弄棒的的小怪人。
好真实、好清晰的触感,微风拂过脸颊吹起发丝,带来青草的气息,景元看到很大很高的巨树,看到一座神像矗立在树前,看到大片大片摇曳的蒲公英,他想这一定是文案里关于风的国度。
景元走走停停,时不时见到新鲜事物旧停下来用照相功能拍下来准备到时候给丹枫看,他打算先一路往西北方向走,那边似乎有城镇。
正当小孩到处开地图往前探索的时候,他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水史莱姆。景元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往前走了几步,唤出一星单手剑握在手中,深吸一口气就冲上去对小水团砍了几下。
25、36、45、53,几个白色小字冒出,景元注意到怪物的血条一点点减少,更卖力地攻击,他的e技能冷却时间很长,释放后就只能平a了,不过毕竟是新手怪,三轮普攻下来也就打死了。
呼——难道说这其实是个健身游戏?景元有些喘,手动挥有他大半人高的单手剑对小孩来说并不友善,好在他发现只要静立不动就能慢慢回复体力。史莱姆死后掉了一些亮晶晶的材料,景元蹲下来把那几坨史莱姆凝液捡起来握在手里,黏黏滑滑,很奇怪的触感、有点不太想放进自己的包里
景元忙着低头把糊在手上的液体撸下来,丝毫没发现身后的水池里有一个庞然大物慢慢聚起来了。
“咕啾——”
他一惊,猛的回头,那是一个足有他整个人高的超大水史莱姆,正脸贴脸看着他。景元尖叫一声,忘了抽剑,条件反射用双臂去抵挡史莱姆的袭击,但显然这毫无作用。硕大的巨型魔物一下子就把他吞了进去,只留了脑袋在外面呼吸空气,景元扑腾了几下就被缠住动不了了,那一大坨冰冰凉凉的固态水又滑又弹,类似凝胶体。可若他用力想把手抽出来,史莱姆又变成胶水的质感,湿冷黏腻,牢牢扒附着他的皮肤不松手。
被奇怪的东西捕获了,景元被捂住的嘴呜呜求救着,四肢越来越挪不动,就像一脚踩入有生命的泥沼,就连头部也逐渐被包裹了。他感觉到片刻的窒息,随后黏滑的水挤开他的喉咙往气管里钻,景元几欲呕吐,挣扎了半晌才发现自己突然可以在史莱姆体内呼吸了。
他仿佛飘在一个可以限制行动的空间里,手指都动不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明明可以呼吸,景元却感觉前所未有的窒息,大脑飞速运转着要怎么办,可惜身为小朋友的他。景元不懂他的想法,他没有那个阅历,也没有知识作为底气铸就自己的观点,他只是默默地安静地看着丹枫的眼睛,四目相对后景元本能地察觉到男人想要离开的决心,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
丹枫是他生活里的一部分氧气,他们背着镜流偷偷见面,即使周围长辈默认两人的亲近,敏感多疑的镜流依然反对任何外人试图夺走她的家人。他也试着想将景元拖出泥沼,却无奈的发现还未成熟的自己也不过只能把他从一个泥沼拖入另一个泥沼。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更何况丹枫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空有一身改变故乡的抱负,却未曾亲身走出这片小地方。
未来会发生什么都尚未盖棺定论,人的初心是很容易变的,但至少此时此刻他对景元许下承诺,他会回到他身边,会让镜流放下成见,会让村民不再寄希望于虚无的神明,会牵着景元的手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任何一处他想要行走的地方。景元用力地点头,突然又抽噎起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就像分别后就无法重聚一样不愿松手,如果这是丹枫向往的生活,那他就支持,男人想翱翔、想不顾一切地高歌、想对一些既定而陈旧的东西说不,这很好,景元想开口祝福他,可是话到嘴边只有苦涩的哽咽。
其实很孤独,很寂寞,很不甘心身体的病弱,很痛恨无力的自己,如果洞神真的存在,求求祂将自己治好吧。
丹枫没有进一步触碰他,两人温存后他很快就离开了村子,后院里也就没有人再与景元说话了。他时不时会寄信回来,里面有很多拍立得照出来的相片,向小孩展示大学的生活,景元从中汲取温度,迫切期待着与丹枫重逢的那一天。
与此相对的是镜流越来越着魔了,她甚至相信姐姐可以起死回生,现在正为了祭祀每天不回家。景元其实早已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但也深知小姨的执念似一道魔咒,日夜折磨着她,他有些想劝镜流停手,但又有什么路呢,景元自己都病恹恹的,能活着都尽全力,更别说花力气开导别人了。在他心里,神也好鬼也罢,只要能让镜流恢复正常,让丹枫早日回家,无论代价是什么都没关系。
应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他是医学专业的毕业生,四处游历帮别人看病,偶尔路过后发现村子里不少人精神方面都有不对劲才决定留下来。景元知道村民瞒着外来人,不告诉他洞神的事,生怕自己的神明被陌生人祭拜会破坏了风水,甚至想把他找理由赶走。而应星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知道不能放着潜在病人不管,村长没办法,只好把景元这个治不好的病秧子推出去挡枪。
没了丹枫这个有些话语权的高材生庇护,镜流又神出鬼没,景元只能乖乖听医生的话,做了很多检查。好在应星不是那种登徒子,从来没想过借机揩油,他总是能收到一些人暗示而暧昧的询问,大抵无非是问有没有借机碰一碰景元,毕竟他是出了名的漂亮,又没人给他撑腰,只要不破了身子,在丹枫回来前把玩一番再好不过。
应星非常反感这种言论,他不认识什么丹枫,深知这种语言攻击对小孩来说是无妄之灾,不自觉地护起景元,把他当作妹妹看待。镜流就是在其间与他认识的,女人对景元的保护欲让应星对她的初始印象其实并不差,只是他隐约觉得镜流的眼神和村民的很像,那种无力的绝望的、狂热的炽热的、充满敌视的目光让应星觉得不自在,但终归还是医生的道德占了上风,他顶着若有若无的压力给景元断断续续吃了很多药,却迟迟不见起效,最后只能归于是先天原因或心理问题。
期间他对村里的习俗表达了不解,中元前后10岁以下25岁以上的村民都集体消失了,而景元还安静地坐在院中发呆,像固定地点会刷出来的固定npc。他想与他拉近关系却屡次碰壁,小孩不愿意打开心房,而应星既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侦探,只察觉到怪异是没用的。
外来人被禁止进入后山,应星明确地看到山上有很多人活动的迹象,但这牵扯到民俗问题,他一个治病的外乡人自然也不好插手。景元见他在本子上记录相关的事,轻声告诉他这是大家在祭拜洞神,应星再想问景元却不敢回应了,只是呢喃着枫哥会让大家都振作,阴霾会褪去,苦痛会消散。
那一天应星正琢磨着让传媒大学的朋友去查一查洞神相关事宜,就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了,许多人聚在村口吵闹,应星连忙赶过去查看发生了什么,就见几个人捧着骨灰盒哭,有人穿着黑西装有人穿着白衣。再仔细一看,一个黑发男人的脸印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