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急促响亮,像是连串的枪声,听得人恐惧惊慌。他急着躲开这群人,慌乱中被什么东西砸中脑袋,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在这里。该不会他直接被砸死了吧。这也太离谱了。肖邦的降b小调夜曲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能精确地找到声音来源。是他的手机,就在枕头下面。原本很喜欢的乐曲现在格外刺耳。他的呼吸又开始急促。林北辰。一听到钢琴的声音他就会想起林北辰。一想起这个名字他就太阳穴疼。他用最快速度掀走枕头,接通电话,深吸一口气:“喂?”对面传来一个暴躁的男性声音:“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声音有点熟悉,但一下子想不起是谁。白晚风看看通讯录的备注。“经纪人李丰”。好像他经纪人是叫这个名字,但是因为他和林北辰在一起之后,很多商演都不接了,需要经纪人忙的工作也少,所以很久没和李丰联系过。“你怎么不说话?”李丰更加严厉。“抱歉,刚刚在睡觉,没听见。”白晚风回过神来,礼貌回答。“你还在睡觉?”李丰却没有因为他的道歉缓和语气,反而声音越来越大,“你是不是忘了晚上要见什么人?”白晚风把手机拿远,眯着眼看手机的日期。20xx年10月4日。是三年前。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他回到了三年前,却突然能看见了,只能先回想他晚上到底要见什么人。这天发生了什么吗?“今天晚上七点要和富临地产的王总吃饭!”好在李丰等不及他慢吞吞地翻备忘录,直接吼,“都几点了,还在睡觉?”虽然对这位王总依旧没什么印象,但他忽然想起来,这是他遇到林北辰的日子。林北辰的生日在十一月,他是在林北辰25岁生日前一个月遇到林北辰的。那个时候有个富商要请他在自己结婚三十年纪念日上演奏,请他去商量细节。他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商演,就去了。那个时候他的事业不太景气,两年前凭借盲人身份夺得国际钢琴比赛大奖一炮而红之后,他确实风光了一阵。但是他状态逐渐走低,很久没有创作出新的乐曲,弹钢琴时的灵气也越来越少,慢慢被大众遗忘,平常也只是接接商演过活。对方给的价格很高,他对这次合作也充满希望。没想到对方吃饭的时候就开始动手动脚,还摸着他的手油腻腻地说他和自己的初恋长得很像,想和他继续发展。一边筹备结婚纪念日,一边却对着初次见面的人表白。白晚风当场就不想接这个工作了,可是李丰不知道去哪了,他一个瞎子,连离开餐厅都不知道怎么走。林北辰就是在这个时候恰好出现,轻轻松松地把他从那种孤立无援的处境中解救出来。一个月后,他接下了林北辰的委托,成为了他私人的钢琴师。他给林北辰弹琴,也教林北辰弹琴。每个周日下午,林北辰都会坐在琴房里,安静地听他弹琴。整个下午都只有他们两个人,流畅优美的琴音在房间内流淌,温热而平稳的呼吸在昏暗的灯光中渐渐变重,交缠融合。他们将彼此封在狭小灼热的空间内,与外界的一切都切断关联。偶尔窗外会有沙沙的雨打落叶的声音或清脆的鸟鸣,惊散相互勾缠的绵长吐息。半年后,他们在一起了。林北辰出身豪门,风度翩翩,体贴温柔。他以为他和林北辰是两情相悦,会永远在一起。可惜……白晚风鼻尖一阵酸涩。认识吃饭“你知不知道这单生意有多大。合同都要签了你现在说不去了?”李丰在手机对面咆哮。白晚风打开免提,把手机扔到床上,手撑着床单,仰头看着天花板,足尖漫不经心地在地面上画圈:“我受伤了,去不了。你帮我把活推了吧。”“受伤?受什么伤?你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李丰疑问。“我今天摔了一跤。”白晚风脚后跟踢着床下的储物柜,云淡风轻地说。“摔跤?你手没事吧?”李丰焦急地问。白晚风的手指神经过敏般蜷起。他徐徐绽开笑脸,右手覆盖上左手手背,细细抚摸,用遗憾中夹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就是把手摔坏了。我摔跤的时候,用手撑地,所以手指骨折了。”“你……”李丰停顿几秒,低声问,“那你是不是这段时间都不能弹钢琴了?”白晚风挑眉,爽快地回答:“对!”他火上浇油:“不仅现在,很大可能以后也不能弹了。”“怎么可能!”听筒里传来对方踱步的声音,“医生说的?真的这么严重?”“嗯,”白晚风慢吞吞地说,“准确来说不是不能弹,是弹不好。可是你知道,弹不好,对我这种人来说就是不能弹。”“能弹就行。”李丰打断他的话,“医生说最快什么时候能弹?林总那边想签长期的合同,暂时弹不了也没关系。你先去见一面,答应下来。”“我不去。”白晚风脸色冷下来。两个人安静了几秒,阴沉的男声从听筒响起:“白晚风,你是不是没摔伤?”白晚风不语。李丰恢复最开始的趾高气昂,冷厉的声音里夹杂着钥匙激烈碰撞的声响:“你现在在家对吧?我马上去找——”白晚风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