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言语,确为法道正理。她长到七八岁,从未接触玄法各道,却如此生而知之,莫非真如她所言,其乃多世修士,入世还报而来?
族中主事者们都半信半疑,欲上报莲池观,让真正法修辨别真假。即便不是身具灵根,就算只得观中确认,并证可为法门灵验,谢慕云就是半凡半修的半灵人,无疑家势家声大涨。
但那时正是何中宪往生之时,观中诸事混乱,人心不稳,哪顾得上一件遥远邑社的灵异之事。
也有人担心谢慕云继续如此大嘴巴,迟早给族中招来大祸,主张将她逐出门墙。但且先不说她言之凿凿乃与谢家那位玄修先祖有旧,只说这很可能的一位身具灵根的子弟,怎么舍得逐出去。
最后众人公议,无论如何,下次结缘法会,必须送她去太湖测灵,顺带弄清楚她到底与那位玄修先祖是何因缘纠缠。
谢道龙便领受了这个任务。
家中有子弟极大可能身具灵根,本是一件天大喜事。但众人却都仿佛要立刻甩脱烫手山药般,并无多大期待,只希望事情赶快落定。
无他,谢慕云实在与谢家不亲也。
非是血缘上离嫡脉远的原故,再怎么也是谢家子弟,而是她日常言辞与态度,对谢家毫无亲近,如外人般疏离。不仅是对家族如此,对其亲生父母也不见亲近。
这么一个毫无家族亲情,无从约束,又爱逞能惹事的子弟,即便身具灵根,成了修士,只怕带给谢家的祸患更大!
所以谢道龙才把她与万家之事打包在一起,作试探观主之用,实在也是因不太上心。
未曾想,章天琳却亲口说,这位云姑姑却乃观主成就刹土的起机。
“六如居,如梦如幻,如电如光,如泡如影,有几分道意。”
谢慕云依然站在堂门边,此时盯上了堂中的牌匾,出言点评。她声音稚嫩,语气却老气横秋,像个经历了世事沧桑变幻的大能修士。
“为何不能是如来如去,如存如亡,如灵如冥呢?”何铁衣在章天琳伴随下,从后堂转出,面上挂着淡淡笑意,反问道。
因刚从静室中出定,又在自己住处,所以他身着一淡雅玄袍,举止潇洒,意态随和,不像个一观之主的法修,反而有点玄修作派。
谢道龙赶紧起身施礼,道:“渤海王谢邑社邑中正谢道龙,携法弟子谢慕云,拜见观主。”
“铁衣有礼了,谢兄请安座。”何铁衣在座中还了半礼,言辞客气,语气温和。
自何铁衣与章天琳进堂后,谢慕云便直视何铁衣,灵动的双眼充满好奇,上上下下打量,也不行礼。
何铁衣也含笑注视着堂中的小女孩,坦然地任由她检视。
谢道龙见此,无奈想出言提醒谢慕云,却被立在何铁衣身旁的章天琳眼神阻止,只好安坐不动。
“昨日随社中同辈前往老观主塔前祭拜,听闻了观主前些时在塔前的生死之论,倒颇合方才观主所说六如法意。”
谢慕云随意地行了个礼,却依然站在门边,手中物事行礼间也没有放下。
“缘聚缘散,世世轮转。虽为父子,实乃道友;既为道友,各有愿志矣。家父有其六如,但超脱生死,如来如去,铁衣之志也。”何铁衣淡淡道。
谢慕云撇了撇嘴,道:“灰身灭智,涅槃寂静,活死人罢了,无趣。”
“哈哈!我也觉得无趣。”何铁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大笑道。
“你……哼!”谢慕云有些气恼,他这是在逗小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