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小港上的船只就都已陆续解缆。
一行五只大船,十来只艘小船,相继离港,顺水张帆,往大江对岸横渡而去。
相比昨日,五艘大船都明显整饰过一番,且悬挂了明显的法标。桅上醒目法旗,甲板上大法幢,船周还有各种法门帷幕,都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法门普福华光刹土榛台邑社范阳万”
“法门普福华光刹土莲池邑社渤海王谢”
“法门普福华光刹土弘济邑社淮南张”
……
几艘大船都是各郡大族邑社的自有船只,全部成员都在一艘船上。而后面十来只小船,则都是一些零散的香客租的本地客船。
大江宽约五六里,但江水湍急,想过江也只得顺水飘流,择机靠岸。
谢道龙立于船头,平望大江,天水相连,两岸平旷,只觉心胸开阔。
“谢兄,范阳万家与我等相隔几个郡,并无利益往来。萍水相逢,一时意气相投,出点主意倒也罢了,但引见入观,是否不妥?”
“据观中香家传信,新观主刚登法座,我等在外,也不熟悉法师的性情喜好,若此事正好触了霉头,岂不冤枉?”
谢道龙一旁并排站着的瘦长中年人皱眉道。
“王兄不必担心,观中五个邑社,江南之地共四社,只有我渤海王谢与密云史接到了法帖,竟陵刘与淮南高此次都没有法帖。”
谢道龙迎风眯眼,口中却继续道:“几十年来,他们可是次次不落的。必是老观主往生后,此两家的不逊动态被观内香家告知观中,观中主事之人小施惩戒也。”
瘦长中年人有点吃惊,不相信道:“他们两社在观中的香家也都是其亲族啊,会出卖本家?”
谢道龙瞥了眼对方,淡淡道:“太湖乃正法驻世的法修修行之地,非凡间也。一入观内,列名法单香家,便是正式牵缠的法弟子。依止师为师也为父,今生后世的福祉都在其一念之间,岂是凡间家族宗法可约束的。反正我可不指望我那侄子谢如懿,在关键利害之时,能向着在外的凡间家族。”
中年人看了看身旁绣着莲池观标志的帷幕,神色一紧,点头不语。
“有惩便有赏。我估计此次观中必待我等亲厚。另外此次除了结缘法会外,观主开刹土在即,这可是几十年不遇的机会,我等若能成功说服观中,借机开光,就算本次依然没有出现身具灵根的子弟,以后也可保我等武力更上层楼也。”
谢道龙终于向中年人透了底。
“这倒是大事,慕云之事倒无所谓了。”中年人闻言抚须道。
“所以昨晚我才答应引见万浚拜见观主,将慕云与万枫之事绑在一起。我等引见新的邑社,也算是为观中繁盛着想,一片恭顺之心。”
谢道龙目光闪动,继续道:“这两事都非常棘手,涉及生死之约,非资深传度师能解决。观主若不能解决此两事,在其它事上就不好拒绝我等了。”
瘦长中年人放下心来,又道:“万邑长虽然年轻,却非纨绔子弟。他那几位邑社邑老,邑中正也都是久经世事之辈。依我看来,其让我等出主意,也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似乎另有想法。”
“能一气继承家主和邑社邑长之位,怎么可能是无能之人,不过这与我等无关。新人上位,自然要有新作为。相信他们邑社内部不满榛台观者多矣,试探性地与其它法观接触,太正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