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堂原是主屋旁边的耳房,现下收拾出来做了个道堂,里面供奉的是天地神君。刘嫖以前对鬼神之说是不怎么相信的,就好像她并不相信人人传闻的‘好人有好报’一样。可是现下她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的一腔心事能寄托到哪里,所以才叫人收拾了耳房布置了个小道堂。她虔诚的跪在神像面前,恭恭敬敬的超上磕了几个头。民间传闻,人死后灵魂可以升天,若是方法得当可以去做神仙。她并不觉得刘武能做神仙,也不指望刘武能做神仙。她只是觉得,若是世上真有神明的话,希望能保佑刘武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要像今生这般抛弃了在世的妻儿亲人早早离世。祭拜完,她又命人取了绢布,将今天看到的诏书的内容一笔一划的写下来。“去取炭盆放在道堂里。”她一边等着笔迹干涸,一边吩咐。等绢布上的字迹干透了之后,她又走到道堂里,跪着将它烧了。一边烧,一边在心里默念。武儿,你安心走吧。你兄长下旨厚待了你的妻儿待出了正月后,刘武的死已经彻底平息了。逝者走了,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过日子的。只是窦漪房偶尔会念叨,就比如现在。她刚吃了一口腌笋干,就小声的感慨道:“这个味道做的好。”还没等刘嫖接话,她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武儿在时就喜欢拿这个下酒。”刘嫖生怕又惹的窦漪房难过,所以也没说刘武生前如何如何,而是附和的说道:“这笋子确实腌的不错。可见开春了,笋子都出来了。等到一两场春雨下来,春笋冒头的就更多了。”这时在一旁喝汤的陈若华抬起头来问道:“竹笋是从花园后头的竹林里挖的吗?那里的竹子又细又密,是不是那样的竹子长出来的竹笋才这么好吃?”窦漪房心里忧伤还未发酵便被陈若华的话驱散了,“我也不知道竹笋是哪里挖的。不过阿娇说后头的竹林的竹笋可能会好吃,那就叫下头的人看着点。”“母后不要这般骄纵着她。”刘嫖一边默默感慨自家女儿转移话题转移的好,一边怕窦漪房这般惯着她,再给她惯坏了。人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窦漪房宠陈若华也不遑多让。只要陈若华说的,窦漪房就没有不应的。“不过是叫人时常看着点,不费什么事。”窦漪房替陈若华辩驳道:“况且这算什么骄纵啊。阿娇在我这住着,不仅经常哄着我开心,闲暇之余也帮了我不少的忙。”陈若华自傲的挺直了腰板,求夸奖一般的看着刘嫖说道:“阿娘还不知道呢,我最近可能干了。”刘嫖可不信她有什么能干的,这样跳脱的性子,不添乱就不错了。“是挺能干的。长乐宫各个管事有谁不知道长秋殿的陈县主啊。”窦漪房与有荣焉的说,“你这个母亲教的好,阿娇小小年纪就会管家了。”这话说得刘嫖就有些诧异了,她连忙问窦漪房道:“母后这般夸她,可是阿娇在长秋殿做什么了?她年纪小不说,插手宫廷内务可不好。”窦漪房和蔼的冲陈若华笑了笑,然后不赞同的回她,“我能叫她做什么,不过是给我读读各处的案牍,看看呈上来的文书罢了。”刘嫖垂下眼去勉强的笑了下,“将来阿娇若是嫁到权贵家去,在这听着的只言片语也够用的了。”“你倒是图省事。”窦漪房这般说着虚虚的点了她一下,言语间好似带着些别的意思,又好似寻常的感叹。陪窦漪房用过膳后,刘嫖就准备告退了。只不过走前她想把陈阿娇带回家。只是话还没说几句就被窦漪房顶了回去,刘嫖没有办法只能叫陈若华在这再住几天。“你在这多看顾着些外祖母。”出了长秋殿后,刘嫖叮嘱陈若华道,“但是你年纪小,很多宫里的安排你不要插嘴知不知道?”陈若华不服气的撅起嘴,但是看到她认真的眼神后又乖乖的答应着,“那好吧。”刘嫖放了心,就叫陈若华停了脚步。“好了,不用送了。”她弯下身子摸了摸陈若华的头顶,“开春了,回去好好磨磨你祖母,叫她老人家多去外头逛逛。”陈若华重重的点着头道:“嗯。”历史上刘武死在夏六月,得的是热病本文为了时间线做了改动~~刘武相关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下章开始下一个故事情节~感谢在2024030710:25:38~2024030810:3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g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四月,长安城内发生了两件大事。先是十七日,一道旨意响彻后宫。王娡,柔嘉成性、贞静持躬,理应母仪天下,即日册立为皇后,迁居未央宫椒房殿。众人明白,皇后已经册封,太子之位想必不久之后便会确立了。果然,七日后,宣室殿内又有旨意下发。皇四子刘彘,天资萃美,出类拔萃。尊皇太后慈命,册立为太子。谨告天地、社稷、祖宗。刘彘自此更名刘彻,自下诏起搬离昭阳殿,赐居长乐宫东阙。立后、立储,接连发生了两大喜事,众人的目光全都汇集在椒房殿以及东宫。因此五月初的旨意反倒没有人关怀。五月初的时候,刘启下旨,封自己其他子嗣为诸侯,不日遣送回封地,无诏不得出。皇子之母则被封为王太后一同前往封地享受奉养。这么一来,刘彻的太子之位彻底稳固。这也昭示着刘启对于自己的新太子是多么的满意,是多么对他寄予厚望。六月初八的傍晚,刘嫖参加了王娡的立后典礼,回来时快要被热坏了。作为外命妇,她参加典礼是要穿大长公主的朝服的。那衣服虽然庄严肃穆,可是上头刺绣又多又密,所以比起其他衣服来显得又厚又重。仅穿上顾命衣服还不够,还要佩戴种种首饰头饰。旁的什么玉佩指环的就罢了,最要命的就属那纯金的头冠了。众所周知,实心的金子是真的沉啊。她平日也就戴一两个簪子或是步摇罢了,乍一戴上发冠,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像压了石头,直起来可费劲了。册封皇后的典礼也甚为繁琐,跪拜行礼的次数多的要命。每一次行礼,刘嫖都觉得身子骨痛。好不容易挨到典礼结束,一行人又在跑去椒房殿赴宴。席上推脱不得又喝了几杯酒,她这身子就更加乏累了。“快,把东西都摘下来。”坐在屋内的梳妆台前,刘嫖轻声催促。秀纱赶紧把她头上的发冠取下来,“一会奴婢给您按一按脖子。”发冠拿下来后刘嫖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一天下来可真累啊。”秀纱轻声笑了下,将她脖子上的项圈解下来,“现在公主就嫌头冠重,将来若是县主出嫁或是公子娶妻,您还能不梳妆不戴首饰啊。”刘嫖心想这可不一样。她进宫去是给人家做面子去的,穿的越是庄重越好。可要是女儿出嫁或是儿子成亲,她又不是主角,也不需要做什么面子,自然也不必这般费劲。到时候就喜庆一点做寻常打扮就成。“还有这件衣裳,也脱下来吧。”刘嫖站起身来,先把上头的束带解开,“这一天下来,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秀纱将衣服接过,伸手摸了摸料子道:“这颜色可真正,绣的也好。可见这么些年宫里织室的手艺见长。就是可惜不能再穿了。这衣衫过了水颜色就褪了。”“这倒无所谓。”刘嫖拿着湿帕子擦了擦脸,“褪色了也无妨,改一改给当做寻常衣服穿便是。不然就捡着没有绣样的地方剪了,做帕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