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盛的枝叶间,隐约能窥见两道身影,正躺在树干上颠鸾倒凤。青天白日的,看到一幅活春宫。沈青黎惊得差点被热茶呛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接瞪大了。这时,一只修长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听见萧宴玄的声音,低沉地在她头顶响起:“什么脏东西,你也敢看。”视线受阻,感官一下子就被放大到了极致。略带薄茧的掌心,清冷磁性的声音,比树上的动静,更让她脸红心跳。沈青黎眼睫颤动,小声道:“王爷也别看。”长长的睫羽,扫过萧宴玄的掌心,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让他的喉咙干得厉害。他声线微微暗哑,低低地“嗯”了一声。亭中放了冰盆,四周珠帘放下,里面的人能看清外面的动静,外面的人不仔细看,却是瞧不清楚。可若这个时候出去,势必会惊动树上酣战的两人。搞不好,人家还以为他们也是来寻刺激的,毕竟,这里太过幽静了,着实是野战最佳之地。树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沈青黎脸红得都要冒出热气了。尤其是她整个人都被萧宴玄的气息笼罩着,心跳一下一下,快得犹如擂鼓一般。就在她要捂住耳朵的时候,那男子喘笑了一声。“还是蓬莱阁的姑娘带劲,这滋味,就算是春风楼的云霓姑娘都比不了,也就柳侍郎不听劝,死活都要去春风楼。”柳侍郎?哪个柳侍郎?不行硬上,很伤身六部之中,好像只有一个柳侍郎。那就是柳如晦。柳如晦和柳夫人鹣鲽情深,只柳莹一个孩子,多年来,也一直未曾纳妾,哪怕柳夫人都把小妾抬进门,也被他打发了。这样的人,居然喜欢逛青楼!沈青黎扯了扯萧宴玄的衣袖,低声道:“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寻花问柳啊?”她被捂住眼睛,便没看见萧宴玄在她脸上游移的炽热眸光,克制又难耐,十分地危险。他微微低头,薄唇停在她的耳畔,道:“本王不喜欢。”灼热的气息烫得沈青黎一阵颤栗,莹白的耳珠红得能滴出血。她所有的心神都被他的气息摄住,天地间,仿佛静了下来,只剩下萧宴玄落在她耳畔的呼吸声。“王爷,痒。”沈青黎瑟缩了一下,想要避开。萧宴玄的眸光更加暗沉深邃,抬手压住她的耳朵,将她按进了怀里。沈青黎揪着他胸前的衣襟t,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道:“王爷,你心跳得好快。”“嗯。”萧宴玄滚动着喉咙,发出低低的音节。沈青黎的眼睛和耳朵都被捂着,她听不见,看不见,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不知过去了多久,她站得有些累了,双手抱住萧宴玄的腰,往他怀里倚得更深了。萧宴玄任她整个人都软在他身上,薄唇又凑到她耳边,哑声道:“闭上眼睛。”沈青黎依言闭上眼睛。萧宴玄松开捂住她眼睛的手,顺着她的脊背缓缓下移,揽住了她的腰,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沈青黎唇角微微扬起:“王爷,你真好。”风拂来,吹动珠帘,掩着亭中的人影,影影绰绰,缱绻美好。树上的动静早就停了,人也走了,萧宴玄仍抱着她。又过了许久,沈青黎轻声问道:“王爷,人走了吗?”过了半盏茶时间,萧宴玄才松开她:“走了。”沈青黎睁开眼睛,仰头看着萧宴玄:“王爷,我给你把个脉吧,别年纪轻轻地就落下心疾。”她抱了这么久,萧宴玄的心跳,越跳越快,好几次,她都要怀疑,要跳出胸腔了。萧宴玄低眸看她,眸底的暗色很浓,沉沉地凝视着她:“本王没事。”“不能讳疾忌医啊。”沈青黎语气温柔,轻轻地哄着。娇艳的红唇,一张一合,勾得人蠢蠢欲动。真想亲下去。萧宴玄忍得有些辛苦,声音越发地暗哑:“你不也时常心跳过快,可能是蛊毒作祟,等解了毒就没事了。”沈青黎不疑有他,定定地望着他,满眼的关心:“王爷要是不舒服,哪怕只是些微的一点,都要和我说。”“嗯。”沈青黎从他怀里出来,两人回到了先前的那个小院。日色已近晌午,正值用膳时间。侍女引着两人往外走:“雅间里已经备了酒菜,两位贵客请往这边来。”“有劳了。”沈青黎含笑道。前院一楼的高台上,丝竹管弦已盛,舞姬们身姿曼妙,腰肢轻摆间,都是撩人的异域风情。美人佳肴,真是又惬意,又享受。难怪男子都喜欢往这些地方钻,是真的快乐啊。沈青黎心情好极了,吃到好吃的,双眸餍足地眯起,好似盛着光。“王爷,这道鱼脍极好吃,你快尝尝。”“还有这道羊肚菌鸡汤,好鲜啊。”只要吃到好吃的,沈青黎都会给萧宴玄也盛一点。萧宴玄慢条斯理地吃着,眸光看也不看外面的舞姬一眼。沈青黎的耳边,不由自主地又响起,他刚刚说过的那句“本王不喜欢”。原来,美色当前,真有人能冷静自持。她看着外面莲步轻转的舞姬,说道:“王爷,柳如晦看着不像是好色之人,他频去春风楼,此事有些古怪。”“这世上多得是衣冠楚楚之辈,一个人是好是坏,是何性情,岂是一两眼便可全数知悉?”“玥娘不是夸我长了一双举世无双的好眸子吗?我这双眼睛看人可厉害了,我不会看错的。”萧宴玄听不得她为别的男人说话,脸色冷得掉渣。沈青黎弯眼笑起来,接着往下道:“我就知道王爷是个端方君子,王爷都没看过外面的舞姬一眼。”萧宴玄眼中的冷色,瞬间褪去,唇角扬起一点弧度,给她夹了一块羊排:“本王会让溟一去查春风楼的。”“世间男子大多薄情寡性,寻花问柳再寻常不过,可柳如晦爱重柳夫人,定然不会惹她伤心,他去春风楼,很可能是掩人耳目。”男子既好色,又怎么会只专一一间青楼?比起春风楼,蓬莱阁的姑娘更色艺双绝,柳如晦为何从不来蓬莱阁?唯一的解释,便是,有龙影卫潜藏在春风楼。甚至于“春风楼是龙影卫在长安的据点。”萧宴玄眸底泛着幽冷的锐芒。如果春风楼真是龙影卫在长安的据点,真该感谢那位上演活春宫的男子。那位男子是真的生猛。可常年纵情声色的人,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那男子又非壮年,想必是吃了助兴的药。沈青黎看着萧宴玄,很认真地说道:“是药三分毒,尤其是助兴的药,王爷日后可得节制,不行硬上,很伤身的,容易短命。”萧宴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凌厉的眉眼往下一压,满是阴翳。她在说什么鬼话?她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他不行?沈青黎并不知道,日后,会因为这样一句关怀的话,付出怎么样的代价。眼下,整个蓬莱阁都沉浸在热闹的舞乐之中,她支着下巴,欣赏着舞姬动人的舞姿,丝毫没察觉萧宴玄眼底暗涌的火焰。一曲舞毕,沈青黎也吃饱了,跟玥娘道了谢,才离开蓬莱阁。一路上,她意犹未尽,想着哪日得空,再来逛一逛。入夜的蓬莱阁会更热闹。回到宴王府,两人刚洗去易容,换了衣衫,萧伯便来禀报。“王妃,镇国公府的苏世子求见。”“请他进来。”沈青黎道。进了府门,苏辞也顾不得礼数,一路疾奔过来,神色惶急地喊道:“王妃,救命,我姐夫快不行了,求王妃救他一命。”大皇子景荀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