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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定棠这人挺义气。
他知道舒锦待乌喃不好,见了面总要刺人,还笑嘻嘻的,让人生了气也不好怪罪他。
譬如,第一次见面,他说,哇,乌喃,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这是你后妈呢。
他那张嘴叭叭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舒锦不说好话,就想舒锦不舒坦。
可以说,找不痛快这件事上,许定棠做的极痛快。
某次舒锦邀众人来家里吃饭,饭桌上,他聊起自己的事。
“舒阿姨,您知道我幼年丧母吗?”
舒锦眼皮掀掀,说:“知道。”
许定棠言笑晏晏接过话茬:“可是啊,和乌喃比一比,我觉着自己不算太惨,要摊上您这样的妈,啧啧,我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只想赶快投胎。”
舒锦面色很难看,但做不出撂筷子这种不体面的事,只淡淡说一句“你们慢用”,仪态万方地离开了。
当时乌喃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忍不住笑出声,陈灯也跟着笑,许定棠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害,不算啥,以后哥哥教你们气人,学着点。”
乌喃很羡慕他,干净如稚子,赤诚如少年,从不藏着掖着什么,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坦荡地活着,是一件很难的事。
义气归义气,但该算的账,许定棠一点也不会少算。
被许定棠拦腰抱走时,乌喃拉着闻玉的手不肯放,也不敢大声喊,只能拼命使眼神求救。
“不行,不行,他很疯的…”
可惜闻玉眼睛还没好透。
他摸摸乌喃粉嫩的脸颊,缓缓道:“他有分寸。”
分寸?
乌喃茫然地被塞回被窝,中间隔了很大一段空,陈灯趴在最边上,她睡觉不安分,滚到了毯子外面去,自己裹着个小被子,呼呼睡着。
正欲爬过去,给陈灯拉回来,不要着凉,却被许定棠从后面搂住。
乌喃直直躺在枕头上,想到方才的危险发言,不敢说话。
“有空担心她,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少年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大半夜的,看着颇有些渗人。
乌喃咽了咽口水,抓紧被子,压低了声,似提醒。
“闻玉说,你有分寸。”
还敢提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