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那一瞬间,和煦的阳光倾泻下来,包裹在季随小小的身体上,在他柔软的心尖上化的醉人。
又是美好的一天。
季随这样想着。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普通的早晨,竟成了他这辈子对那个家最后的美好回忆。
残阳似血,和地上那几滩刺目的液体遥相呼应。
季随直愣愣地站在虚掩着的门外,瞳孔骤缩。
早上还承载着欢乐的饭桌,现在已经成为了妈妈的受刑场。那里有个威严而疯狂的男人,惊为天人的俊脸上挂着血腥残忍的笑容,他强壮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扣着妈妈的脖子,把她死死地按在桌子上,碗碟的碎片垫在后背那里,被鲜艳的血液浸没,沾染了腥红的颜色。
“季惟心杀了我心爱的女人!我要你们一家,血,债,血,偿!”
张开血盆大口,狰狞的獠牙在男人鲜红的唇边闪着寒光。
不要!妈妈还怀着弟弟!
季随几乎在瞬间抽出了藏在玄关柜子里的□□,脑中一片空白,颤抖的枪口对准男人,紧闭着双眼,用尽全身力气扣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伴随着男人的闷哼声传入耳膜,季随知道自己成功了。可是下一瞬间他便失去了所有呼吸的来源,因为,一只冷如寒冰的手扼在了他纤细脆弱的喉咙上。季随惊恐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闪着凶光的红色眸子,它们是那样的绝望,愤怒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流出血色的眼泪来。季随在那样的注视下,恐惧到不能自控地抽搐着,如果不是借着脖子山那只手的力量,季随马上就会跌倒在地上。
可是那一枪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毕竟那可是施了咒术的银弹。季随感觉到男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在慢慢抽离,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在像清泉一般一点一点渗进自己干涸的肺里。
不……不能死……
季随吃力地扭着头,右手紧握的银枪映入他模糊的视线。
我……不能死……
一声枪响打破沉静,这一次男人的胸口被贯穿了一个巨大的洞,他条件反射地甩开季随,重重地摔倒在地,五官因剧痛扭在了一起,难以抑制地喷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
突然失去支撑的季随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银枪脱手而出撞击到地板,在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为什么要阻拦我!为什么啊!”
那个男人撕心裂肺地对季随哭喊着。
“还给我啊!把她还给我!”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处死她啊!你们人类为什么要这么狠毒!”
他哭得季随心都要碎了。他明明那么强大,现在却那么悲伤,那么无助。泪水混杂着鲜血打湿了地面,他失魂落魄地躺在那里,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抓进地板里,坚硬的地板截断了他的指甲,把他们无情的剥落,流出汩汩的血,可是他却浑然不察。
他号哭着辱骂人类,辱骂神灵,辱骂一切时间的事物。
忽然,他停止了哭泣,开始疯狂的大笑,笑声划破天际,悲戚得让闻者流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惟心,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要毁了你们一家!我以亲王的名义诅咒你,众叛亲离,妻离子散,父子相残!我要诅咒你的女人死于非命!而你!害死我的小东西!我要诅咒你永生永世堕入黑暗!沦为最下贱的牲畜,生生世世供人玩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尽人世所有折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男人捏着季随的脖子,张开獠牙狰狞的嘴猛扑了上去,大口大口地吮吸着季随的血液。等他放开时,季随已经苍白的不成样子了。他用指甲划开手腕,扳开季随的嘴,强迫他咽下自己的血。
血液流失殆尽,男人狂笑着化成了一滩沙土,与悲怆泣血的笑声一起随风逝去。
“啊!!!!”
季随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双臂环着身体,止不住地抽搐。他痛的仿佛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碎,此时此刻,所有的感官都被深入骨髓的痛觉占领,他的脑子里除了疼痛之外别无他物。牙齿把嘴唇□□的青紫,撕咬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裂口,渗出细密的血珠,眼泪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汗水早已打湿了季随乌黑的头发和洁白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