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贼捋了捋嘴巴上的小胡子,笑道:“哦~这位阳歌长老,哦不,还不知你尊姓大名?居然敢冒充崇阳派长老来我落花捣乱?是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人恐怕嘴巴比武功还毒,会抓重点,专攻人心理防线。此刻的叶湖已明显溃不成军,失去了战斗力,而自己作为一个狗怂,如今居然担任起了撑门面一角,可见天意弄人!楚歌心道,罢了,死就死吧!反正还有三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楚歌强作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道:“在下何许人并不重要,只是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这【醉琉璃】究竟在不在落花门?”叶齐天瞥了他一眼,笑道:“小子,想在我这里套话,你还嫩了一点。”哇!这人居然是个有智商的!一般反派不都会在人临死前答疑解惑的吗!这样不是对于一个反派来说特别有成就感吗!为什么这个人这么特殊,把把不按常理出牌啊!一旁一直静默的叶湖突然开了口,她含着泪,此刻已经把飞镖收了回去。叶湖:“如果【醉琉璃】不能说,不如你把我想知道的给我说说看。”叶齐天目光复杂地望了她一眼,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过是二十年前的江湖旧事,如今已经无从考证。你也不必如此执着。你既然是门主的女儿,我自然不会怎么样你,但罚是少不了的。”他的语气倏然变冷,看向楚歌的目光中带了杀机,“至于你身旁这小子,胆敢冒牌闯入我落花门,今日他必须死。”语毕,他一点头,身边数十个站的腿都发麻了的弟子终于到了出场的时刻,纷纷亮出袖中影刃,兴高采烈(?)地扑了上来。楚歌提起剑,凝聚气息,抱着背水一战的杀伐决心,银光四起的清风瞬间划出一道剑气,挡住了第一波攻击。叶湖也加入了战斗,但处境非常尴尬,一个是她不想伤害同门,再一个是同门也不敢伤害她,毕竟是门主的女儿,出一点血都是要负全责的!所以打的不上不下,武器都不敢亮出来,只能拿拳脚拼,偏偏拳脚也不好意思真的落到身上,所以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个人围着她互相在尬舞。几人尬舞片刻后,叶齐天轻咳一声,弟子们马上心领神会,索性放着叶湖不打,掉转了身躯,纷纷选择拿出武器攻击楚歌。楚歌内心:p……他一个人打一半已经非常吃力,如今竟所有人都冲着他来,把叶湖闪在一边,就差给她一把瓜子磕了!影刃这种武器,可握在手中近战,也可抛出去做远程攻击,一时之间,四处影刃飞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提起剑左右格挡,却仍是占了下乘!毕竟这都是落花门的精英弟子,他如今能挡住几波攻势已经用了极大地力气。叶湖突然尖叫了起来,他回头一看,却是叶齐天不知从何处拿了个捆绳,将她捆了起来!就是这么一分神的功夫,不知何处飞来的影刃瞬间将他后背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他闷哼一声,噗地吐出一口血,双膝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勉力用剑撑住了身躯。那些弟子见他已经不行,停止了动作,齐齐望向叶齐天,等待他下一步指使。彻骨的疼痛让楚歌的面目变得狰狞起来。他跪在地上,被数十名弟子围成了圈。他还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以前看小说时,觉得打打杀杀似乎非常爽,但真的轮到自己承受这份伤时,才知道何为痛苦。但他总觉得,自己还不能死,怎么能在这里就倒下?他可是楚歌啊,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鲜活的人,怎么能轻易被一群书中的纸片人打败?如果自己已经坚持不住,那么……他的耳边蓦地回响起那天,那个人告诉他,如果你有危险,你就吹响这只哨子,我若是听见,便赶去救你。所以,这是最后的希冀吗?他从怀里,掏出了竹哨,翠绿的竹哨在满是血的手中瞬间变了颜色,他放在嘴边,用尽最后的力气——没有任何反应。楚歌苦笑道,你看,我就说这哨子顶破天吹不出三十米远吧。他失去了最后的知觉,晕倒在了地上。却不知道在他晕倒的那一刹那,一阵挟裹着无数杀意的剑气瞬间劈来,与天地之间的雷鸣闪电化成一道刺目的光,登时地动山摇,暴雨骤落!须臾之间,罡风四起,众人还未来得及惊惧,已纷纷倒在血泊之中,与雨水混杂在一起。竟是从腰斩断!数十名精英弟子,竟无一幸免,只剩叶齐天颤颤巍巍地站在原地,旁边躺着早已晕过去的叶湖。来人收起剑,背在身后,仿若黑夜中嗜血的恶魔,在叶齐天身前站定,冰冷的雨水顺着长发滑落,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叶齐天怛然失色道:“宋……宋尧?”宋尧眼中如同寒冰,嘴边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声音冰冰凉凉,带着三分调笑:“叶门主,你仔仔细细想想我是谁?”一瞬间,叶齐天再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惊恐的表情在雨水的冲刷下说不出的诡异,他哆哆嗦嗦道:“你!你是!沈无心!”那“笑面郎君”的招牌笑容断不会错!何况他身后背着的那把威力可动摇天地的神剑,断情!“猜对了呢~”沈无心并未打算撕下脸上的面具,仍是宋尧的模样,说话的调调却恢复了自己一贯的作风。一道闪电从空中爆裂开来,发出噼啪的声响。叶齐天知道今日自己已经难逃一死。传闻之中,沈无心在杀人之前,心中越是愤怒,表面笑得越开心。他不可否认,自己甚至也刻意去学他那种毫不在乎又冷酷无情的杀人方式。但浩瀚天地间只有一个沈无心。沈无心举起剑,漫不经心地架到他的脖子上,淡淡道:“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叶齐天嘴唇还在抖动,他内功之深,按理说有能耐与沈无心一战,可不知今日的沈无心究竟为何,似是怒极,爆发出的竟是毁天灭地的杀人力量,方才还占了上风的他此刻竟毫无还手之力!他望着沈无心那张脸,几乎可以透过人皮面具看清下面那副妖娆又嘲讽的模样,不甘心道:“你究竟为何,为何要护着那小子?”“因为啊~”他一剑贯穿了叶齐天的喉咙,在那人满脸地不可置信中,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我,乐,意。”叶齐天轰然倒下。天边骤然响起一道惊雷,雨下得更大,在狂风中飘摇而落,满地的血混着雨水汇成了小河,将整个西孚山染成了血红色。凤星文看着窗外的雨,摇了摇头,伸出手将两扇窗合在了一起。楚歌醒来时,凤星文正在床边坐着,他身上的伤口已尽数被包扎好,显然是出自眼前人的杰作。楚歌急道:“叶湖呢?叶湖怎么样了?”凤星文一边端着药,宽慰道:“她没事,受的都是皮外伤,已经回自己苑中了。”楚歌摸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问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叶齐天呢?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凤星文神色复杂,舀起一勺药喂到楚歌嘴里:“叶齐天死了。你是被宋尧抱回来的。”“死了?”楚歌一口药含在嘴里,只觉得生活比药还要苦的多。叶齐天怎么会死呢?他武功那么高,谁能杀得了他?宋尧吗?楚歌:“那,那宋尧呢?”凤星文将药碗放下,又拿起绣帕替他擦嘴:“宋尧走了。我这儿寻常人不敢进来,你只管好好养伤,等过些日子,我将你送出去。”楚歌不解道:“你……为何?我在你落花门闯了祸事,还连累你们副门主丧生……叶齐天是何人所杀?”凤星文转身欲走,闻言一顿,淡淡道:“其余事你不必管。我既受人所托,自然会照顾好你。你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