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夫妻想了想,乘着村长还没有搜查过来,便叫苏长为驶着牛车把东西送给县里的小儿子,只要没有找到东西,他们就可以不认。那会儿都下午了,苏长为还赶着牛车要出村。村里人看着苏长为奇怪的问:“这都下午了赶去县里头,岂不到半夜三更才回来,那夜里山路可不好走,指不定遇上野兽。”苏长为不以为意,“这么多年也不曾遇着,按理那山头是安全的,我注意点便是。”还是有村民劝着他。正好苏辰和乔宝莹跟在村长后头从下游往上游走来,下头的村民都已经查过了,根本没有找到,这会儿村长看到苏长为出门,奇怪了,“苏老三要出门,我三爷本不该拦,但眼下正是咱们搜查的时候,为了证明清白,怎么说老三也不能这个时候出村子吧。”齐大旺是十里坡的村长,本是随意一说,没想苏长为做贼心虚,脸就红了,他急忙应了村长的话,“三爷说的是,反正今个儿也不是什么急事儿,明个早上再走也成的,于是调转牛头就回去了。”三爷见他回去便没有再说,带着村里人准备挨家挨户的接着搜。苏长为古怪的行为被乔宝莹瞧了个正着,她心里犯了狐疑,不会是婆母黎氏下的手吧?若是这样就真的太没有半点亲情了,真要被村长查出来,恐怕村里人都会截他们脊梁骨的骂。乔宝莹想到这儿,心里有些不踏实,于是悄声跟苏辰说道:“我瞧着公公这次有些不对劲,待我去看看苏家院子。”苏辰本不想怀疑自己的父母,可是见乔宝莹如此忧心,便叫她先去瞧瞧再说,而苏辰本人却跟在村长身边。乔宝莹脚步轻快的从大槐树下走过,正好苏家院门合不拢,里头正在建房子。她就着那门缝往里头看,果见苏长为在缷牛车,而婆母黎氏却站在一旁,一脸忧色的问:“该藏哪儿去?村长怕是要来了。”苏长为也是心惊,刚才被村长一问,心里早就慌了神,这会儿他只好说道:“不如甩灶火里烧掉,不然被发现,咱们两的名声也没别想要了,咱们名声没有不要紧,可底下还有个奕儿,奕儿明年开春便要考秀才公了,耽误不得。”黎氏被苏长为这么一说,觉得也只能这样,于是从牛车上拿出布袋,也不打开,就准备往厨房里走。乔宝莹见状,脚步飞快的从外头出来,大喊声:“婆母这事儿做得可就不厚道了,苏辰千辛万苦借来的书,没想婆母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这会儿竟狠心要丢灶火里头。”乔宝莹一边喊一边冲上去,正要夺黎氏手中的包裹,黎氏死命护住,见来的只是乔宝莹一个人,苏长为顺势上前把乔宝莹往地上一推,她一头砸在门框子上。而跟在村长身边的苏辰瞧着没有什么异样,但眼神和听觉都一直关注着小媳妇那边,这会儿听到声晌,二话不说转身就往苏家院跑。村长齐大旺本还要进别家搜查,这会儿身边的人纷纷喊了起来,“出事了,出事了,苏家院子里头出事了。”苏辰一冲进院子里就看到小媳妇被他爹一推砸门框上,气得眼都红了,连忙上前护住乔宝莹,双眸怒视眼前的爹娘。乔宝莹头脑有些晕,但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影,当即上前扶着苏辰的手臂站稳了,指着黎氏怀中抱着的布包说道:“夫君,书在那儿,婆母正要拿去烧。”正好村里人拥着村长从外头闯了进来,听到乔宝莹这话,村民们的脸色都变了。这时代对书不知道有多珍贵,何况读书郎先前也说了,那书对他们读书郎来说很重要,若是谁拿错了,悄悄放回去,愿意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只是等了一日一夜都没有人还回去,大家伙才想着全村搜查的。如今别人没有搜查到,没想这事儿原来是自家爹娘干的,谁听了心里都不舒坦了,这做爹娘的要偏心,没有人能想到还有这么偏心的。瞧把自家儿媳妇给伤的,头上都流血了。苏辰回身把乔宝莹揽在怀中,看着她带着血迹的额头,心里很是难过,于是用袖口为她擦了擦血,对自家爹娘那偏心的行径,他似乎有些麻木了。村长派人上前一把扣住黎氏,把她手中的东西夺下,放在干爽的地上准备打开一探究竟。黎氏和苏长为两人却是面如死灰,目光盯着那个布包裹,紧张的不得了。里三层外三层,打开了里头竟然是一本破烂的书,村里人完全看不懂,却不敢碰那书,只是看着读书郎。正文偏心的爹娘苏辰往地上扫了一眼,便认出来了,不正是他们丢的书么?如今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乔宝莹不顾额头上的血,蹲身小心翼翼的包好布包裹,接着抱在怀中,一脸怒气的看着黎氏和苏长为,“大家伙也是看到了,我这个公婆,虽把我们分了出去,却从来没有管过我们小两口的死活,咱小两口凭着一双手过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妨碍到二老了,夫君好不容易借来的书,他们竟然要偷了去。”“我宁愿偷的是银子,这书可是借别人的,是孤本,若是丢了,我夫君的命就要没了,天下就没有看到这么狠心的爹娘,同样生下来的骨肉,为了不被抓,二话不说就要拿去灶火里烧了,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简直天理难容。”乔宝莹的一番话把村里的人说得都动容,村长看了看两人,对两人很是失望,这事儿毕竟是家事,是家丑,偏偏却敢这么做了。村长叹了口气,说道:“苏长为,你自己生了两个出色的儿子,一门两童生,放在别个人身上,是祖宗坟上冒了青烟,你如今偏着小的,苛刻大的,你自己没分寸就算了,还要连累两儿子的名声。”“就算你置两儿子的名声不顾,你这样的行为住在咱们十里坡,大家伙也得防着,今个儿你偷的是自家儿子的东西,谁能知道你改日偷了别人家的东西,咱们十里坡是穷,但村里头都是团结的,就没有出现过这种事儿。”清官难断家务事,村长也只是说到这儿,带着村民转身出了院门。乔宝莹被苏辰扶着也走了出去。回到山脚下,乔宝莹小心翼翼的把布包打开,忙叫苏辰去瞧那书可有破损,然而苏辰却是紧紧地盯着她,一脸的认真。“你看到了,你为什么不叫我,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冲上去,以后我要是去赶考,你这招人的性子我哪敢放心?瞧着把自己给撞的,破相了怎么办?”苏辰一边责备,一边用湿布巾给她洗伤口,洗完后又敷上草药,这草药是村里人给的,大家伙看到乔宝莹的伤口都说那公婆不是人,怎么说分家还是一家人啊,能干出这样的事来。乔宝莹见苏辰着实怒了,于是一直不说话,就知道他那倔脾气上来,自己说了也是白说,不过想起今天苏长为的作风,乔宝莹还是心有余悸的,以后看来得防着,对这些蛮不讲理的,只能曲线救国也不能硬碰硬。“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会小心的。”乔宝莹的话没有什么说明力,苏辰却在想一件事儿,他说道:“你这样子我着实不安,后年赶考,你跟着我一同去,就使点银子你在学院附近住几日,这样我考起来也放心。”乔宝莹被他感动,没有立即反驳他,他们若是真的到时有钱了,她陪着去也是可以的,这次院试不出林源县,费的银子应该不多吧。等乔宝莹的伤口处理妥当了,苏辰才细看那孤本,仔细翻看了一眼,说道:“倒是没有弄丢半点,我想尽快把这个抄完,还给人家也好交代,免得再节外生枝。”于是夫妻两人挑灯夜抄,这次乔宝莹陪着,才发现苏辰的字迹不仅好,竟然手速也挺快,聚精会神的,一个错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