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殇倒是丝毫也不在意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翘楚不过是旁人的谬赞,恒之从未有过自持的念头,日后要多多向秦兄弟学习才是。”圣宠骤浓圣宠骤浓《璟史顺康卷》顺康五十一年,正月二十七,淑妃薨,昀亲王上表请除亲王衔,为母守陵,帝允。顺康五十一年二月,群臣纷纷上表,举曜亲王为太子,帝留中不发,余波不止。★☆★☆★☆★☆★☆★☆★☆★☆★☆★☆★☆★☆★☆★☆★☆★☆顺康五十一年,是后代史学家对于璟史争议最多、也研究最多的一年,首当其冲的便是关于淑妃的死、尉迟昀的请除和守陵,以及关于那只在野史中流传的逼宫事件;其次就是被后世称为群臣上表事件,有学者称,顺康五十一年初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是璟朝接下来的两百余年的导火索,如果年初少发生某一件事,后世的历史也许就会大幅改写。而此时,群臣上表事件的始作俑者——秦亦,正坐在自家的后花园池边发呆。“李铮李将军到——”外面传来下人的通传,话音未落,李铮已经迈着大步进入花园。“身子可好些了?”李铮关切地问。“其实早没事了,但是桑布不肯让我起来,非要听御医的吩咐,再将养一个月,我都快无聊死了。”秦亦转动身下的轮椅,面对着他无奈道,“最近外头传言纷纷,你还不知道避讳,天天往我这儿跑。”逼宫事件中,李铮入宫后疯狂地寻找秦亦,在见到毫无生气的人时将其猛地搂进怀里,不多时便开始谣言纷纷,而李铮年长还尚未婚,也被作为了他好男色的佐证一般。近日这些纷乱的事件,反倒将秦亦的出身问题暂时压制了下去,百姓总是对于八卦传闻更加具有兴趣。“那些个每日无事可做就嚼舌根的人,理会他们作甚。”李铮体贴地上前替秦亦推着轮椅,沿着薄冰未消的池塘慢慢地走着。“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怕影响李将军英武威猛的形象。”秦亦促狭地笑道。李铮却并不还嘴,只是笑着摇摇头道:“你啊!”那两个字轻轻地吐出来,拖着些微的尾音,带着一点点儿的无奈和宠溺的语气,让人秦亦觉得心里十分熨帖。“近日的上表还是留中不发?”秦亦问道。“恩,圣上这几日都没有提起过这是,似乎一本奏折都没看过似的。曜亲王早朝的时候诚惶诚恐地出来请罪,还上了折子,但是圣上也只是令人接了折子,便又去讨论其他事宜,对此事不置予评。”二月中旬已经算是初春,泥土上还附这薄冰,却已经有嫩绿从地下顽强地冒出头来。“今日听说,圣上开始着手为殿下挑侧妃了。”李铮在一株绽出嫩芽的树下停下脚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侧妃?”秦亦一挑眉毛,那小子已经到了能够娶亲的年纪了吗?想想也是,都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若是在中国古代,已经是当爹的人了。璟朝风俗男子必须行冠礼,女子必须及笄方可大婚,但是纳妾并不算在此列,所以现在尉迟晞并不能娶亲,却可以立侧妃。这应该算是好事,可以通过联姻为尉迟晞手中增加砝码和政治支持,只不过奇怪的是,顺康帝为何会亲自过问此事。“可知道都有哪些人选?”秦亦心下盘算这问。璟朝世家以及官宦人家的孩子,无论男女出生后都要在礼部登记造册,之后无论夭折、早逝、婚配、和离均需报备,从秦亦看来,似乎就是为了给皇亲国戚指婚的时候作为参考而用。“听说礼部已经呈上了年龄以及家世合适的造册,圣上说要与皇贵妃参详过再行圈选,似乎还会在宫内办个诗会抑或是花会来考察品貌。”李铮也不知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这些,倒也说得头头是道。“李大将军,你在这样下去,可快要被人当做闷骚男了。”秦亦笑得不行,扯动身上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只好自己捧着肚子呲牙裂嘴。“什么叫闷骚男?”李铮虽然知道她是在笑自己,却还是忍不住问。秦亦满脸的坏笑:“就是表面严肃正经,其实内心风骚八卦的。”“因为你关心,所以就去稍微打听了一下。”李铮不恼也不还嘴,只是微微一笑平淡地道,就好像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给秦亦倒了杯水那么简单。其实他属于武将,又不是名阳历代官宦的人家,在朝中并无什么好友及势力,还要小心不要让别人有所疑惑,倒也是很花了一番心思。秦亦对他的这种性格,一直觉得十分窝心,他不会甜言蜜语、不会邀功请赏,但是他会把在乎的人实实在在地放在心上。也许都是些生活中微不足道的细节,对于热恋中渴望激情的人来说似乎远远不够,但是对于秦亦这般两世为人,又对古代男尊女卑现象十分了解的人来说,似乎这般细水长流的体贴和温馨,才是让她更觉得舒适和安心的。“不知道圣上为何会单单过问殿下的侧妃,我记得当年在礼部翻阅卷宗,皇子侧妃基本都是皇后娘娘与各皇子的母妃共同参详,而后圣上最多就是下令赐婚,那都已经是极大的恩宠,现在在这种情形下把提出给殿下娶亲,还如此上心,不知是福还是祸啊。”“殿下不会恃宠而骄的,你放心。”“倒不是担心他恃宠而骄……”秦亦似乎有些莫名的忧心,话只说了一半便咽了回去。尉迟晞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了解他的城府和性情,那是无须担心的事情。她此刻担心的是顺康帝此举等于将尉迟晞放在一个显眼而又没有遮挡的位置上,所为枪打出头鸟,如此的偏宠似乎从来都不会是什么好事,难道是想把尉迟晞推出来与尉迟曜分庭抗礼,借此将他相中的接替人保护起来……秦亦越想越不对劲,刚想回头吩咐备车去相国府,不料外面却又来人通报:“大人,陆诗蕊陆姑娘求见大人。”“陆姑娘?什么人?”秦亦愕然,怎么会有姑娘家来官员府上求见,“你确定不是找夫人的啊?”美女上门美女上门“回老爷的话,那位陆姑娘说。是来寻李铮李将军的。”下人垂手回道。“哦,那请她在偏厅里稍候,我们马上就过去,你去后宅叫夫人出来作陪。”秦亦吩咐道。下人应诺着退下后,李铮方尴尬地说:“是我表妹,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啊,就是去西萝那次,在路上候着送你的姑娘?”秦亦恍然大悟,“那可是个美人啊!”秦亦此时满脑子的都是顺康帝的反常举动,听到李铮说什么表妹,也只想起是个美人儿,因为现代表兄妹是不能结婚的,所以她也根本没往什么别的地方想。李铮面色更加奇怪,误以为她有些不悦,想张口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他根本不知道陆诗蕊到秦府到底是要做什么,只能默不作声地推着秦亦向前宅走去。陆诗蕊此时正坐在偏厅内,下人上茶之后只说:“请姑娘稍候,已经派人去请老爷和夫人了。”便施礼后退下,进退之间极其恭敬守礼,能看出来秦府的管教还是极其严格的。见屋内无人。陆诗蕊便四下打量,偏厅内地方不小,摆设也不多,只贴墙放了多宝格,上面随意地摆着几个玉器和瓷器,都说不上名贵,却俱是素净清雅的类型,其余格子或放了几本书、或干脆空着,不像其余人家都摆得满满当当,却别有一番清爽的模样。北面一架红木山水屏风,前面两张并面朝南的红木靠背椅,中间放着曲桌,是待客时的主人位。其对面便是陆诗蕊现在所坐的客位,黄花梨东西各两对黄花梨的圈椅,中间放着雕花圆桌,摆着四色果品和茶碗。南面窗下放着的竟是一张方榻,窗上还贴着正月里的窗花,两旁垂着大红的花绦,似乎还留着年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