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蔡氏的葡萄酒每年都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有这笔财源做后盾王景范自然在用钱方面不用愁,当年点中状元与夫人大婚之时购下这处产业还犹豫万分,放到现在也不过是转念的事情。不过为了免得这葡萄酒为自己和蔡氏招来不测之祸,也只得捞上一票之后再果断的将利益均分,日后好细水长流也不失为上策。
王景范所言年后的一笔巨款便是蔡氏打算召集京师七十二正店中最具有实力和背景的三十五家酒商拍卖葡萄酒之事,这些酒商都是日进斗金之辈,与之匹配的自然有通天背景,背后站着的不是中官势族便是实力强悍的当朝派,甚至有个别酒商背景是自唐朝以来就兴盛不衰的世家大族。按照王景范的估计这葡萄酒也就是前几年刚出来借着失传的噱头勾起豪客的购买yu望,等时间长一些这种不切合实际利润势必会下降至一个正常水平,能够喝到头汤获得最大的利益已是万幸,没有必要将自己摆在京师酒家的对立面上。
原定是出了正月之后便开始将葡萄酒拍卖的,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一个令人吃惊的结果——历来都是物以稀为贵,京师七十二正店任何一家的酿酒销售能力都是白沙蔡氏的数倍之上,这葡萄酒的酿造之法就算别家日后可以通过种种手段获得也会慢上一步,这一步不敢说立时就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但生意上损失惨重是跑不了的。
为了争这一步,这三十五家酒家恐怕会碰个头破血流,按照计划这三十五家最终只选择九家,加上白沙蔡氏一共十个酒家,每年都会进行一次商定来确定下一年每家葡萄酒酿造的份额,据此来给蔡氏一定的分成。今后每年的葡萄酒的分成肯定不会达到数十万贯这么多,估计也就在十万贯上下,不过胜在安全无比——以后若是还有人对葡萄酒眼红,白沙蔡氏固然不足为虑,但也要掂量一下是否能够承受其他九家的力量。
况且对王景范而言赚钱的生意还多得是,这葡萄酒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他需要的是在起步之时有足够的资本支撑自己往前走——足够多的金钱和足够高的地位。金钱自不用说,谁也不会嫌弃钱多扎手,对王景范而言自然是多多益善;而地位相对而言则更为重要,若非如此这葡萄酒就算在他眼中不入流也不愿意在产生巨大利润之时与他人共享,实在是自己的地位不入流才会不得已出此下策。
“这葡萄酒酿酒之法就这么卖出,实在是殊为可惜,不过能够以此换来平安也是不错的结局……三叔还夸你有远见……”韩慕雪笑着说道。
王景范摆摆手说道:“这远见谈不上,若是三叔面对此局多半也还是会如此选择,这杯中之酒的水可是深得很呐!反正这葡萄酒不过是兴趣之作原本就没有想着拿来当做正经营生,也谈不上什么损失,更何况葡萄酿酒不比粮食,这葡萄受产量的限制,而酿酒所需的好葡萄更是稀少,这先天上就有所不足难以做大,图个新鲜尚可……”
“这葡萄酒虽是厚利难免会遭人之嫉,若是这黎布真的能够如夫君之意,反倒是比那葡萄酒更前途……”
王景范呵呵笑着说道:“再好的生意也不能吃独食,天下财富无穷无尽,只要想得到自然就比别人快一步,这葡萄酒不过是为夫小试牛刀而已,日后时机成熟了,你就有机会见到比葡萄酒更厉害的东西,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点石成金之法!”
“夫君难不成有神仙手段能够点石成金?”韩慕雪笑着问到。
王景范摆摆手:“时机不到,到时你就知道了……这木绵种植纺纱织布之事你要多放在心上,有机会看看两浙路秀州华亭县那边是否有庄园售卖,若是有的话钱财方面不用太过在意置下便是,就算没有庄园亦可在那里多置田地……”
“为何偏偏选在华亭?”
王景范摇摇头答道:“这是父亲生前所嘱托的,若是种植木绵纺纱织布最宜在华亭,尤其是临近之处有河流之处最适合设立纺纱织布的作坊。为夫也没有去过华亭,父亲为什么会选择在华亭为夫也不甚清楚,不过这纺纱织布的作坊最好选择水利充沛的地方,这有利于建造一些机关用于纺纱织布……”
父亲为何将纺纱织布和种植木绵的根基选择在华亭这也着实令王景范感到mihuo不已,不过想来父亲的离奇身世,他估计这华亭也许是后世木绵种植和纺纱织布的中心,父亲此举不过是事先将其圈地占下来好挣个先手。对于韩慕雪而言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王景范的父亲给她又多留下了一个未解的谜团,渭州和华亭之间距离无疑是极为遥远的,为何王景范的父亲就这么确信的将木绵的根基放在华亭?
不过这木绵在北方种植还是头一遭,就算王景范心中也并非是百分百有把握的,一切都还需要摸索。王景范打算用两年的时间来解决木绵在北方的种植问题,另外还需要对黎人的纺纱织布的器械进行改造——眼下看得见的便是如何将木绵hua中的籽粒分离出来,黎人的那套做法在王景范眼中实在是太落后了,若是能够用新的器械来解决这一问题,无疑会使得木绵hua纺纱织布大大的向前跨上一个台阶。这些都需要时间,想要以木绵布来取代现在的丝麻使之占有主导地位,需要做的可不仅仅是购买几个黎人所能完成的。
正月十二朝廷下诏设置秘阁编定书籍官,以直史馆王景范、秘阁校理蔡抗、陈襄、集贤校理苏颂分别将昭文、史馆、集贤院、秘阁的书籍编选审定。这是王景范在拜访宰相富弼之时提出意见的一部分,而后取得富弼的应允之后他便上书朝廷,恰逢秘阁校理吴及也有类似进言,这件事便很快的推进开来,直至现在朝廷下诏实施。
王景范的上书还算是非常客气的,不过吴及进言可就不这么遮遮掩掩了,直言批评内臣负责管理馆阁的有借无还,而且就算归还后的书籍简册脱落书吏补写的也不精确,除了要求补全书籍之外,还要将那些si自借出和借书者依法治罪。
王景范原本想着以白沙书院木活字印刷术的印刷能力加上他的直史馆身份,完全可以从三馆秘阁中申请一部分孤本书籍出来印刷,出于这个目的才会有他的上书,吴及的上书更是出于一个儒者对于经典流失的痛心。在被任命为编定书籍官之后,王景范也立刻上书——希望能够将崇文院中所藏的一部分书籍借给白沙书院来印刷出版,尤其是那些已经整理校勘好的书籍,朝廷并没有印刷出版它们的财力,激ao付白沙书院来出版行。
朝廷虽然尊崇儒学,各种官局印刷出书也是平常事,不过这仅限于那些非常有市场的书籍,书市上哪些书卖得好官局便大量印刷哪些书以此牟利。对于那些相对冷门的书籍官局就没有这么热心了,毕竟官局出书绝对是雕版印刷,冷门书的市场很难测定,印出来的书卖得好就罢了,卖得不好就会亏损严重,没有绝对把握对于一些大部头的书官局是绝对不会接手的。
对于拥有木活字印刷术的白沙书院而言,白沙书院书局印刷一本书的成本低廉,就算卖得不好也有王景范的雄厚资本在背后支撑,若是碰巧一本书卖得好,那就可以补足前面的损失。算来算去就是成本小好调头,王景范也没有想过在这上面能够盈利,只是希望能够让一些孤本不要在崇文院中丢失虫蛀消磨殆尽,小范围的印上两三百本有亏损也不会伤筋动骨,但却可以让这些书籍流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