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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页)

一转眼丁小伟嫁进周家已经快三个月了,他本就是个潇洒的性子,在周家被圈了这么多日子,是再也待不住了。周谨行去了南边查账没回来,丁小伟只觉得偌大的周家这么多人,却连一个能和自己说说话的都没有。但好在周宗贤这段时间也没露面,没人找他麻烦。虽然快入秋但晚上还是热的很,丁小伟热的睡不着,便来到院子里乘凉,他抬头望去没见到月亮,只看到院子四四方方的天,突然觉得自己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他再也忍不住,推开院门,只想能逃一会就是一会。丁小伟没怎么出过自己的院子,就算出来有什么事也是丫头领着他走。他自己一个人迷迷糊糊走着,一转眼就来到了他经常和周谨行私会的那间小房子。房里黑漆漆的没点灯和烛火,丁小伟本想着进屋里呆一会,又怕被人看到暴露了这地方,索性就倚在院门口往里看了一会。屋里周谨行温柔的对他笑好像还是昨天的场景,可一转眼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见面了,他不知道周谨行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这世道乱的很,周谨行一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怎么和那帮穷凶极恶的刁民斗?丁小伟很是担心周谨行,但又不能向任何人打探他的消息,实在是苦闷。

又左思右想了会丁小伟更加心烦,他的心被周谨行勾的七上八下,只有真见了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才能心安。丁小伟若有所失的离开那间屋子,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迷了路。周家这祖宅前前后后几十间院子,一打眼长得都一个样,加上半夜天黑,根本分不清方向。丁小伟围着那同样的院子兜兜转转绕了不知多少圈,定眼一瞧竟来到一处异常破败的院子门口。这院子的大门掉了漆显得斑斑点点,门口的石阶也歪七扭八很不工整。丁小伟没心情去弄清楚这是谁的院子,只想赶紧回自己的院子睡觉,就在要离去的时候,竟听到那破败的院子里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莫不是有贼?丁小伟这样想着,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就推开了院门,院内更是荒草丛生,放眼望去只看到屋的大门敞开着。丁小伟放轻脚步往那屋子靠近,到了门口还是没敢直接进去,而是往里喊道:“是谁在里面?再不出来,我就叫人了!”话音刚落,里面又传出一阵脚步声,一位少年人的身影从屋里缓缓走出,站在门口丁小伟才借着月光瞧清楚,竟是周熠。

周熠打量了丁小伟一眼,也没解释什么就自顾自地回屋里了,丁小伟壮了壮胆子跟上周熠,一进屋才发现,这屋子原本住的应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十分有情趣的爱美女人。屋里的东西都经历了时间的沉淀变得破旧不堪,但依稀能看得出那些物件的珍贵。周熠沉默的打扫着屏风上的灰,那么干净一个人,被扬起的灰尘迷红了眼,但依然强忍着咳嗽,生怕惊扰了这屋里的女主人般。丁小伟看不下去,抢过了周熠手里的掸子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那屏风打扫干净,然后他也没等周熠说话,就接着把那梳妆台和妆匣都打扫好了。周熠爱惜的用手抚过妆台,打开妆匣子拿出一只金钗说道:“这院子原先住的是我娘,她死后就一直荒废到如今。”丁小伟不知该接什么话,想了半天才硬挤出一句:“那个周太安之前不让你负责修缮院子吗?你怎么没把你娘的院子也修缮一番?”周熠摇了摇头回:“他不会同意的。”然后又转眼盯着丁小伟问他:“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丁小伟无意间听下人们议论过周熠的身世,说他不是周太安的儿子,而是七姨娘和大少爷私通生的私生子。但至于七姨娘是怎么死的,丁小伟还真不知道,他迷茫的摇了摇头就听周熠又说道:“我娘和大少爷私通被发现了,在祠堂当着全家人的面被周太安处置投井了。”这话丁小伟没法接,周熠则是语气更加阴沉继续说:“当时大少爷也在场,可没有替我娘分辨一句,而是让人堵了她的嘴,把她头朝下推井里去。祠堂门口那口井你见过吧?那是口枯井,不知荒废多少年了,从我有记忆起,就看见他们用那口井处置不检点的女人。那井很窄对吧?那些女人都是硬生生被推下去的,把人推下去后,他们还会往井里扔石头把人砸晕,然后再用大石头盖住井口,这样就听不见井里人的求救呐喊了,这井里早就不知埋藏了多少周家女人的尸骨。”丁小伟和周谨行私通是被周熠瞧见过的,后来被周宗贤强迫也被钱管家安排的眼线汇报给了周熠。此时周熠说这话,并不是为了提点丁小伟,更多的是恐吓他,如果他禁得住吓,那证明他胆子大以后肯定有大用处,若他经不住马上都招了,那这人就不堪用了。谁知丁小伟听了这话却没想到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觉得周熠可怜,周熠这个年纪在他眼里看来就是个孩子。在周家呆了这么久,他早就体会到了在这种大家族里挣扎求生的不易,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周谨行小时候。周谨行也是私生子,只怕处境比周熠还不如,周熠最起码还能留在周家,周谨行小时候可是被养在外面连周家的门都进不得的。

周熠打量着丁小伟的神情,只见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天丁小伟才开口:“你娘死的那年,你几岁?”周熠不知丁小伟问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答了:“五岁。”丁小伟叹了口气:“亲眼看你娘被投井,你当时很害怕吧?”周熠没想到丁小伟能说出这句话,从他娘死后他听到最多的话就是骂他娘不检点,骂他血统不明。从没人问过他的感受,也从没人真心关心过他一句。他娘死前的场景更是一遍一遍在他梦里重现,多少次他从梦中惊醒后,都是独自一人坐着等天明。这几年周熠打定了主意为母亲报仇后,已经很久没梦到那恐怖的场景了,他的心变得越来越硬,也越来越冷,而丁小伟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真歪打正着的触动到周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周熠难得的面露痛苦答不上话,丁小伟赶紧安慰他说:“没事,都过去了,你娘看到你长这么大肯定是欣慰的。哈哈,别想那么多了,这世界上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说完还看着周熠的脸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这次周熠没有躲开,而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二人沉默的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坐了好半天周熠才开口:“大半夜的,你怎么跑这来了?”丁小伟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傻笑一声回答:“哈哈,晚上太热了我出来溜溜弯,不知不自觉就迷路了走到这来了。”周熠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说:“走吧,我带你回去。”丁小伟跟在周熠身后刻意保持着距离,二人一路都没交谈,眼看走到了丁小伟院门口周熠停住了脚步,丁小伟向他道谢他也没回话只是点了下头。恍惚间刚才在那个破败的院子里周熠所露出的脆弱和愤恨都像是丁小伟自己幻想出来的一样,现在的周熠还是那个沉着冷静很少说话的周熠。

金陵是周谨行查账的最后一站,南边的生意和北边的不同,大多是锦缎瓷器饰品这些值钱玩意,今年虽说在打仗局势不稳,但也不至于亏这么多钱。金陵的大掌柜姓王,也是跟着周老太爷打拼多年外派到这的,周谨行没办法直接审问王掌柜,只能拿了账本暗中走访各个铺子。今天走了一天可算都查完了,这账本做的颇有些门道基本都对的上,但周谨行还是留了个心眼让流光装作进货的商人每个铺子都细细打听了,一问才知道里面的出入是个不小的数字。他虽明面上管着周家的生意,可真处置人这种事还是要问过周太安的意思。

回北平的路上周谨行十分疲惫,不止是金陵的账,这一路查来各处的账本都有些问题。那些亏空还好说,做生意哪有不赔的,可这几地的账面上没有一点留作周转的钱,这事就有些头疼,这帮掌柜的都是跟着周太安多年的老人,不会不明白留钱周转的道理。莫非是时局动荡,掌柜的们把钱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准备跑路?若真是这样那事情就十分难办了,一下子处置这帮掌柜的后续没有得力的人接上就是一难,这钱若他们真吃定了不吐出来是二难,而这差事费力不讨好是三难。细细琢磨了好几日周谨行终于打定了主意,回去先把王掌柜的事汇报给周太安探探口风,至于其他掌柜的账上没有余钱这事先按下不表,等年末他再查账的时候看情况再一起算账。

周谨行包了一节车厢回北平,流光端着饭菜走来说道:“二少爷这是餐车刚出的晚餐,我看着不错给您打来了,你吃一点吧。”周谨行点点头流光就把餐盘放到桌板上,周谨行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两口,但实在不合口味,就让流光收起来了。这段时间他确实头疼,外面的生意一团糟,家里也不安分。周太安前段时间和他说丢了令牌让他暗中寻找,他前脚出门查账后脚周宗贤的爹就不知从哪得到这消息,开始逼着周宗贤找。这令牌若是真的丢了,谁都找不到也就算了,就怕真落到周宗贤手里那可是不小的麻烦。周宗贤虽说对周家当家人的位子并不执着,可他爹哪怕被周太安支到大南边还是虎视眈眈。想着想着周谨行脑子里突然生出个阴暗想法:趁着周宗贤的爹没回来,除去周宗贤。但周宗贤身手了得,要是贸然安排人刺杀他一定得不偿失,周宗贤犯得错不少,但能致命的却没什么。周谨行突然想到杜鹃说过的周宗贤勉强丁小伟的事,若是周宗贤和丁小伟被捉奸在床,周太安会处置他吗?之前有七姨太和大少爷偷情的事在先,这次周太安只会更生气。这事操作起来容易,只需让杜鹃留神在周宗贤去找丁小伟二人搞上的时候及时汇报,然后他再寻个由头让周太安亲自去捉奸就好了。可问题是,周太安真的会因这事杀了周宗贤吗?只怕不能,周宗贤是周家子孙,这事若出了丁小伟是板上钉钉的死定了,但周太安可能会疏远周宗贤一脉,却不见得真要他的命。思来想去周谨行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就搭上丁小伟的命还不能拉上周宗贤不划算,还是慢慢从长计议。

天一亮火车就驶进了北平站,周谨行这一夜被火车声扰的没怎么睡,此刻更显得没什么精神。周家的汽车就停在出站口,周谨行躬身上了车,没一会车就开到了周家大门前。周谨行没时间补觉,只洗漱了番换了衣服就往周太安的院子走去。周太安的精神看着还不错,此刻正眯着眼听曲,唱曲的小女孩看着不过十多岁,一把好嗓子鸾吟凤唱。周谨行知道周太安最不喜在听曲儿的时候被打断,走到门口便停住了脚步只等曲子唱完,秋日的中午日头正是毒,没几分钟周谨行的长衫就湿了一大半。直到周太安点的曲子全部唱完,丫头又打赏了那小女孩送她出门后,才有人来迎周谨行进门。周谨行把账本双手捧着递给了周太安,周太安接过随便翻了翻就让周谨行汇报。等到周谨行把各地的账一一细说了后,周太安才睁开眼问他有什么不妥。再开口时,周谨行的嗓子已然有些哑了,丫头送上茶水,周谨行轻轻抿了口才继续说道金陵王掌柜的事。周太安继续眯着眼听,听完后又反问周谨行:“这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周谨行答的规规矩矩:“王掌柜是跟着爷爷十多年的老人了,若真要处置,当然还需爷爷亲自决定。”周太安坐起身来任由着丫头跪着给他提鞋,穿好鞋便站起来活动了下继续说:“我老了,王掌柜也一样,现在是你们年轻人说了算,以后这种事不必再和我说,你自己决定就好。”周太安说这话时背对着周谨行往屋外走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半明一半暗,但周谨行却听不出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周谨行已是十分疲惫,实在没精力再去探究周太安的心思,他又喝了口茶定了定神就离开往自己的院子走打算回去休息。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丁小伟站在那等了很久的样子,周谨行打量了下周围没有旁人才走过去,一看他走来丁小伟就忙迎了上来。丁小伟脸上的笑做不得假,这家里竟出现了一个真心为他平安归来而开心的人,周谨行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有辛酸也有欣慰。丁小伟奔着他来本想拉拉他的袖子,刚伸出手又想起来这是在外面又缩了回来,但声音里的喜悦还是骗不了人:“你回来了。”周谨行点点头答:“嗯,刚到家和爷爷汇报完生意上的事。”丁小伟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被天热的还是看到周谨行平安高兴的。“平安回来就好,我就是路过,听下人们说你回来了,想来看你一眼。”周谨行微微一笑打趣他:“真是路过?不是特意来看我?”丁小伟不再回他的问题而是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说道:“你辛苦了一路,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那背影都明显露着几分欢快,周谨行只看了一眼,没什么留恋就进院子休息了。

周宗贤前一阵抓了不少地下党在情报处审了一个多月破获了很多重要信息,其中最有价值的是一个地下党员供出了他们在重庆的秘密基地,那地方还藏有不少枪支军火。现在正是缺这些东西的时候,政府拨不出来钱,和日本人要也基本都是和打发要饭的差不多分给他们一些破铜烂铁。情报处长因为这事没少着急上火,手里没家伙人心就不稳,事也不好办。周宗贤打算带着几个精明能干的直接去重庆把那些枪给缴了解解燃眉之急。和处长汇报完这事处长也是眉开眼笑直夸他做得好,特准了他休息两天回家交代下然后直奔重庆。情报处的几个和周宗贤交好的同事听说他要出差忙就把他扣下要给他践行,周宗贤推脱不得,几个人下班了就来到了望喜楼。

周宗贤经过上次遇刺一事本不想再来这,奈何那几个同事闹着吵着让周宗贤带他们来见嫣红姑娘。嫣红经上次被周宗贤伤了心后就很少接客,最近更是生了病一个月都见不到人。他们几个情报处的高管在望喜楼一露面周围的客人就纷纷避让,老鸨子倒是高兴得很,欢欢喜喜的迎了他们上了二楼常去的包间。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周宗贤却突然没了兴趣,他看看左边坐着的姑娘细皮嫩肉不到二十,又瞅瞅右边给他倒酒的小馆体格风骚也就十八九,却怎么都没有想上一个的冲动。屋里的不少人都喝多了,开始毫不避讳的动手动脚,更有甚的早就滚在了一起。周宗贤独自喝了好几杯闷酒,看着那些白花花纠缠在一起的肉体,脑子里浮现的竟然是那天强迫丁小伟给他口的时候那因生气涨红的脸和充血的眼睛。

周宗贤在性爱这方面从没勉强过谁,有的是男人女人主动投怀送抱,冷不丁碰到个丁小伟这样倔脾气的,不免就被挑起了强烈的征服欲,更别提他那副雌雄莫辨的身子,周宗贤上次没把丁小伟吃干抹净,难免就惦记上了。他脑子里回忆着和丁小伟上次说不上美好的性爱经历,想着想着就笑了得出一个结论:丁小伟这老婊子骂人发脾气的时候还真挺带劲。周宗贤站起身打算离开回周家去磋磨丁小伟,刚穿好外套嫣红就走了进来。

嫣红看着很没气色,确实是病了很久的样子,她一看到周宗贤就红了眼眶,怯怯的样子很惹人怜爱,奈何周宗贤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就像没看到她似的直接绕过她就要走。谁想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向和他交好的同事拦住了,他喝的五迷三道挎住周宗贤的胳膊指着嫣红说道:“哟,这不是我们望喜楼的头牌嫣红姑娘吗?又来找三爷了哈哈哈,我们就知道,三爷一来,你保准露面,来先陪我们几个喝几杯,再放你去找你最稀罕的三爷。”那人说完就伸手扯住嫣红把她往人堆里拽,嫣红挣扎不过回头眼含着泪看着周宗贤,周宗贤突然就生出了点怜香惜玉的柔情。他站在嫣红面前挡住她和人群说道:“她病还没好,别为难她了,我陪你们喝一杯然后我就带她走了。”说完就拿过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众人没法不给周宗贤面子,只能边打趣边看着二人离去。周宗贤把嫣红送到房门口又被嫣红拽住了袖子,他此刻惦记着回去找丁小伟已是十分不耐烦便阴沉沉的盯着嫣红看她还想耍什么花招。只见嫣红欣慰一笑对他说:“宗贤,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不然我还不知道会被他们作贱成什么样。”说完又轻咳了两声,周宗贤看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想再刺激她只应付说道:“行了,快回去休息吧。”嫣红看周宗贤离开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宗贤,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你来望喜楼能不能还像以前一样让我陪你?我不求别的了,只要能时常见到你就好。”周宗贤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他想了想还是断了嫣红的心思最好,便毫不留情的说道:“我今天出手救你,只不过是因为心情好,你我之间除了妓女和嫖客的关系,再无其他。”这话说得十分难听,嫣红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一时间竟接不上话,只能看着周宗贤大步离开的背影暗自伤心。

丁小伟在屋里坐立难安,昨天周谨行到家十分疲惫晚上没来找他,但怎么想今儿也该见见他了,他盼着时间快一点过,早点到半夜和周谨行私会。等着等着真盼来了杜鹃进屋传话,可要见他的不是周谨行,而是周太安。丁小伟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了,他沉闷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摆手拒绝说道:“不去,就说我病了。”杜鹃为难的劝他说:“您自从嫁进来一直病着,这往后日子还长,也不能一直用这借口糊弄,周老太爷是个最精明的人,他现在不追究,不代表能一直体谅您。”是啊,一辈子还长,能找几次这样的借口呢?除了死了闭上眼睛,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丁小伟咬咬牙,还是听了杜鹃的劝,换了衣服往周太安的院子去了。

这是自从新婚之夜后周太安第一次叫丁小伟过夜,他不喜欢丁小伟,他也知道丁小伟对他没有好感。但人都娶了,也不好一直晾着,更别提丁小伟这特殊的“菩萨”身份。他们二人办事从来都是直截了当,熄了所有烛火让丁小伟把裤子一脱床上一躺,周太安压上去直到宣泄完就完事。二人没有交流也没有前戏,就算完事了丁小伟也是一言不发就穿好衣服径自回屋,周太安不喜欢他的倔强不懂事,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他想过如何折断丁小伟的硬骨头,但还是忌惮着“李大仙”说的话没法下手。周家在这世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若丁小伟真能保佑周家顺遂平安,周太安能原谅他的没规矩,但若不能周太安也有的是法子磋磨他。

丁小伟一刻都不想在周太安的院子多待,出了门就马上往自己的院子赶,杜鹃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没跟他进屋。丁小伟怒气冲冲的进了屋就把自己扒了个精光擦身子,他是一刻都不想沾上周太安的味道,刚擦完下体就听到火机轻微的一声响,随后是周宗贤咬牙切齿的声音:“看你这愤恨的德行,不像是刚与我二哥偷情回来,是刚从我爷爷那回来吧。”丁小伟转过头才看到周宗贤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刚才他进屋太急了完全没注意到。周宗贤缓缓站起身往他这边走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站在丁小伟面前赤裸裸的打量他的裸体又开始羞辱他:“你这个老婊子可真行,三爷我就这段时间忙顾不上你,你就马上去勾引我二哥?嗯?来说说我二哥和我比怎么样?哪个更能满足你这个贱婊子?”丁小伟心里一惊,但还是强撑着反驳:“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你又来我屋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出去。”周宗贤邪魅一笑:“我胡说八道?行啊,你有胆子就和我去爷爷那对峙,把周谨行也叫来,好好分辨分辨你俩的奸情。”丁小伟知道再糊弄不过去,便也发了狠:“行,周老三我告诉你,要真有那一天我一定拉上你,我丁小伟贱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也无所谓就试试。”周宗贤被气得不轻,他伸手扯住丁小伟的头发,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狠叨叨地说:“你个老婊子,三爷我对你太好了是不是?惯得你现在蹬鼻子上脸!还想拉着我的命给你陪葬?你也不问问你配不配?”丁小伟开始挣扎,他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别人听到大声骂道:“你这个小畜生放开我!我早晚拉着你下地狱!”

周宗贤回到周家连自己的院子都没进就溜进了丁小伟的屋,他等了会就不耐烦了,推开窗正好看到百灵在院子里经过,便把百灵叫进屋了。百灵看到周宗贤很是惊喜,压低声音问他:“三爷你怎么来了?”周宗贤点起一根烟反问道:“你家主子干什么去了?”百灵不知道周宗贤和丁小伟的关系,她不屑的答道:“这么晚他还能干什么去,八成是和二少爷偷情去了。”周宗贤听完这话马上变了脸色,他扔了手里的烟狠狠踩灭继续问:“偷情?和二少爷?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事你怎么不告诉我?”百灵被周宗贤这样子吓得不轻,这位三爷心情好时最好说话,可一旦拉下脸那就是活阎王。她哆哆嗦嗦的低下头回答:“八姨娘不总带我在身边,我是上次二少爷临走前来看八姨娘才发现这事的,但是这事我已经告诉海波了,三爷我真的尽心做好差事了。”周宗贤看百灵吓得这样子才意识到,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在情报处审犯人见不了外人,今天审讯结束就和同事们结伴去了望喜楼然后就来了丁小伟这,根本没时间听海波汇报家里这些事。周宗贤安抚百灵道:“行,我知道了,这事不怪你,你不用怕。以后丁小伟再和谁来往,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你都给我用心记住及时汇报。”百灵听完应下后周宗贤就让她走了继续等丁小伟。

周宗贤惦记丁小伟的身子便也想过说几句好话哄哄他,奈何每次见他他都没个好脸色,张嘴闭嘴就是让自己滚。二人说不上几句话就开始动手,周宗贤本来脾气就不好,丁小伟更是个硬骨头。二人扭打在一起,丁小伟记得以前的教训开始次次往周宗贤脸上抓,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周宗贤按住,但也打定了主意不让周宗贤白占便宜。果然没几下丁小伟就被周宗贤捆住了双手扔在床上,他张嘴又要骂人,又被周宗贤塞进他自己的内裤堵住嘴。这一通操作下来周宗贤也累的气喘吁吁,他空了手才发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一照镜子竟是被丁小伟挠了三道血淋淋的道子。他气得发疯直接抽出皮带就往丁小伟圆润的屁股上抽了三下子,丁小伟疼的闷哼,但还是瞪着眼睛死盯着他,一点没有低头的意思。丁小伟这样子倒是勾起了周宗贤的兴趣,这么硬的骨头确实配他这条疯狗合适。刚丁小伟没清理彻底两人又扭打了好一会,这会周太安之前射进去的精正从丁小伟的肉穴流出来,周宗贤盯着这香艳的场景,不自觉的嗓子都哑了几分说道:“真脏。”他掏出自己硬的发疼的东西甩到丁小伟脸上来回摩擦,边动边羞辱丁小伟:“你这个老婊子,被我爷爷弄完被我弄,现在再加上我二哥,可惜我大哥死了,不然我们哥三个一起弄你,让你上下三个嘴都塞满,你就只配做我们周家的精壶。”丁小伟被堵住了嘴只能哼唧,但周宗贤知道他没什么好话,他阴沉的目光顺着丁小伟流着精的穴看上去,突然就有了别的想法。

周宗贤的手指摸上丁小伟的后穴,在那画了两圈声音嘶哑的问:“我爷爷和我二哥弄过这没?”丁小伟怕的哆嗦挣扎的更厉害,但周宗贤哪能放过他,直接就插进了一根手指。周宗贤是风雪老手,手指一就去就知道丁小伟的后面还没被插过,他又放进一根手指开拓着,边探索边在丁小伟耳边说:“三爷我今天就给你后面开苞。”周宗贤没几下就找到了丁小伟后面的敏感点,他对着那点快速用力按了几下就把丁小伟前面弄硬了。周宗贤掐着丁小伟刚立起来的东西故意羞辱他:“怎么不装了?哼,老婊子!”说完就握着自己的东西对准了丁小伟的后穴长驱直入,刚进去一个头就再难深入。周宗贤拍了两下丁小伟的大肉屁股说:“别他妈的夹!都快把你三爷夹断了。”丁小伟没体验过这种疼,简直整个人都快被劈开了。周宗贤没怎么好好扩张,只顾着自己爽就这么贸然的捅进来,他那东西像一把斧子把自己劈成两半,和周太安第一次破他的身子比还疼了不知多少倍。丁小伟头一次这么恨周家人,他恨周太安,更恨周宗贤,他们这么作践自己不把自己当人,他真怕自己哪天发疯放一把火,或者一刀一个把他们全杀了。

周宗贤往里顶了顶到底是把自己的东西全插进去了爽的长出气,雏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只是把自己的东西全放进去他就快被丁小伟夹射了。他稍作休整就不管丁小伟的死活,尽情发泄起来,没一会丁小伟的肠肉就自动分泌出肠液,周宗贤的东西就着肠液插的通顺无比。他这时察觉出了丁小伟的好,他这副身子结实耐操,怎么折腾都不会坏。周宗贤的东西本就比常人的粗大,去望喜楼寻欢那帮姑娘小倌也没一会就被他干得哭天抹泪要死要活,往往是他做到一半看对方那样子就没了兴致。而丁小伟不同,他就算被自己折磨死也不会服个软。再说在外面他要是不顾别人死活名声不好,在丁小伟这他可以尽情撒欢,反正也没有别人知道。周宗贤把丁小伟完全当成了个物件尽情发泄,直到他射出了精才发现身下的丁小伟早没了动静,他把人翻过来发现丁小伟竟然晕了过去。后穴的精混着血流出来,显然是撕裂了,周宗贤难得的有些愧疚。他叫来百灵打热水,自己亲自给丁小伟清理,看百灵在一旁又怕又惊的样子又让她去寻些涂抹的药。

丁小伟皱着眉头显然睡的不好,周宗贤给他清理完下身便开始清理自己。他刚动的迅速出了不少汗,擦完身子就觉得上次被那小倌刺的伤口痒了起来。这伤口还没完全长好,上次又被丁小伟撕扯崩了线,此刻歪歪扭扭的一条像蜈蚣似的十分可怖。周宗贤看着那伤口愣神,又想到丁小伟和周谨行做的时候应该不是和自己这副喊打喊杀的样子不免又生起气。他拍了拍丁小伟昏迷的脸说:“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竟然真信了周谨行那种人,不识货。”说完他还不解气,低头咬了丁小伟胸口一下,又嘬了半天留下十分明显的印子才作罢。百灵拿药回来看着周宗贤看丁小伟温柔的眼神不禁汗毛都竖了起来,周宗贤倒是没察觉自己眼里的情意自顾自的接过药给丁小伟上了,然后对着百灵吩咐道:“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数。”百灵连忙点头回答:“三爷我知道。”周宗贤又给丁小伟掖好了被子交代百灵:“尽心照顾他。”看百灵应下了,周宗贤才穿好外套离开。

周宗贤这次出任务有一定风险,还没时候回来,走之前自然要见过周太安。周太安正在院子里逗鸟,周宗贤迎上去接过周太安手里的鸟食帮他喂鸟。这鸟都是南方的名贵品种不好养,平时也有专人伺候,有一只八哥很是聪明,见周宗贤手里有食就大声叫着:“三爷来了,三爷来了!”把周太安和周宗贤逗得都笑了。直到把院子里的鸟都喂饱,两人才进屋里谈正事。任务的事不便具体说,周宗贤便只说了自己要去重庆一趟,什么时候回来没定。周太安听完点点头嘱咐了句:“万事小心,注意安全。”刚在屋外周太安没细看周宗贤,现在人坐在他对面才看到周宗贤脸上有三道印子,一看就是被人挠的。就算不问周太安也清楚他这伤是怎么来的,八成就是和女人寻欢时被人抓的。周太安一下就沉了脸说:“你岁数也不小了,该收心了,过两年也是要成家的,你这每天寻花问柳的德行哪家的千金愿意嫁给你?”周宗贤不自在的摸了下昨晚脸上被丁小伟抓的伤,想起那场景不经意的笑了笑,然后对上周太安质问的眼神又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回答:“爷爷,算了吧,我这样就算成家也是让人家姑娘受气,传宗接代这事还是指望二哥吧。”周太安哼了一声不想再听周宗贤胡说八道便不再开口,周宗贤喝了会茶,刚要走就看到周熠带着钱管家来给周太安报修缮院子的账。周熠把账本递给丫头,丫头又转交给了周太安,周太安看了眼账本没翻开,钱管家自顾自的汇报完支出,看周太安没异议的点了头就和周熠离开了。全程周熠没说一句话,周宗贤看着周太安的神情忍不住出言试探:“小叔叔还是那样不爱说话,不知道爷爷以后为他做什么打算?”周家这些小辈谁经商,谁从政,都是听周太安安排的,但是周熠身份特殊,周太安对他也从不亲近。只见周太安听了这话并没回答,而是仔细打量周宗贤半天,看周宗贤还是一副没正形的样子才回:“放心,没人能动了你的位置。”

周谨行这次去南方查账在当地的酒楼一尝特色的鲜花饼就料定丁小伟喜欢这味道,丁小伟一向贪吃喜欢辣的甜的。这鲜花饼是用鲜花晾晒成干花混着糖馅做的,又甜又糯十分好吃。周谨行打包了几块带回来打算送给丁小伟吃,但他故意晾了丁小伟几天才来找他,只因他刚到家那天丁小伟冒失找来时候的眼神太过热烈。别说周太安那样精明的人,就连身边的丫头小厮都能看出来丁小伟对周谨行的情意。丁小伟不懂遮掩,周谨行也没法把这事放在明面上说,只能冷处理把丁小伟对他的感情降温。那晚周宗贤去找丁小伟的事杜鹃也告诉周谨行了,他听后心里没什么波澜,丁小伟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情情爱爱这些软弱的情绪只会阻碍他上位者的道路,权钱这些实际的好处才是真正装饰他生命的鲜花。

丁小伟正没规矩的敞着怀趴在床上,他那天被周宗贤逼迫后穴撕裂的伤还没好,周宗贤留下的药他也不用,现在只有趴着才舒服。看周谨行笑吟吟的走进来,他腾地一下子坐起身,动作太大不免扯到后穴,疼的斯哈一声。丁小伟胸前被周宗贤嘬的痕迹就那么赤裸裸的漏了出来,周谨行清楚地看在眼里却视而不见,他看丁小伟疼的吸气也猜到几分但还是转开了话题上前关切的扶住丁小伟说道:“怎么了丁哥?是不是磕到哪里了?”丁小伟这几天很怕看到周谨行,他怕周谨行知道他和周宗贤的事。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周谨行被人欺负了,他拼死也会去揍那人一顿给周谨行出气。周谨行虽然不是那种冲动莽撞的人,但他若去找周宗贤质问,依着周宗贤的脾气,也一定会动手,周谨行哪能打过周宗贤?到最后肯定吃不少亏。万一这事再败露被周太安知道,他们的处境只会雪上加霜。现在对于丁小伟来说,自己在周家过什么日子已经无所谓了,他就这一条贱命,大不了赔给周家全了周谨行对他的救命之恩。他也不怕周太安周宗贤对他的磋磨,他糙人一个受点苦也不算什么。但他不能连累周谨行,他希望周谨行平安快乐。

丁小伟坐起身,想到胸前周宗贤留下的红痕忙裹紧了上衣祈祷周谨行没看到,他又仔细观察了下周谨行的神情,看一切如常才回答:“没事,就是起猛了…头有点晕。”周谨行听着丁小伟拙劣的谎言并没有拆穿,而是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小心点,你总是这样莽撞。”丁小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见周谨行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的酥饼。那酥饼应该是放了几天不怎么新鲜,路途遥远还碎了不少,基本上没一块是完整的。周谨行看着那支离破碎的酥饼惋惜的解释说:“这叫鲜花饼,是南方的特色,我尝了一口觉得你应该喜欢这味道便带回来给你吃。可惜我前两天事多抽不出空过来,现在不新鲜了,我一路都小心放着的,但还是碎了这么多…”对丁小伟来说,这饼是周谨行惦记着他的情意,知晓了周谨行的心意,比吃到什么山珍海味都开心。他丝毫没嫌弃的捡起一块饼渣搁到嘴里,这饼确实放了许久再没了香甜软糯的味道,反而硬邦邦又一股子油味。但丁小伟却觉得十分好吃,现在别人用金山银山来换这饼,他也不换。他咂咂嘴安慰周谨行:“没事味道还是很好,就是看着不大好看,我不嫌弃,反正吃到肚子里都一个样!”说完丁小伟就三下五除二的都吃光了,连酥饼渣都没剩下。周谨行边欣慰的笑着边说:“你爱吃就好,这饼的做法我研究了下,只要有新鲜的花朵就能做,等明年春天花开了,我给你做。”

周谨行看丁小伟把饼都吃完就要离开,没想到还没走出屋子外面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秋天的雨下一场就凉一场,周谨行本想冒着雨回去,但丁小伟不肯怕他淋雨生病。二人说两句话的功夫,这雨就大了起来,这雨来得急,没一会外面就轰隆隆的打起了响雷,风吹的院里的树枝东倒西歪周谨行是彻底走不了了。二人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话这雨还没有要停的架势反而越下越大,丁小伟困的眼皮打架,周谨行贴心的熄灭了屋里的烛火让他先睡,一会雨停自己就离开。屋里一片黑暗,窗外是雨声,周谨行坐在床边。虽然看不到他,但是可以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黑暗把丁小伟的所有感官都放大了。这个环境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就这一夜,他突然很想留住周谨行。做什么都好,不做什么也好,他就想和周谨行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丁小伟摸索了半天才摸到周谨行放在床边的手,他捏了捏周谨行的手心说:“谨行,你陪我躺会吧。”说完就拉开自己的被子示意周谨行进来,周谨行没有拒绝,他脱了自己的外衣钻进了丁小伟的被窝,二人就在黑暗中面对面的躺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南方好玩吗?”

“景色确实和北平差距很大,但是夏天很热。”

“有多热啊?”

“过了条街,我的长衫都湿了。”

“那可真热!还好我没去,我最怕热了!”

“但是南方的冬天也没有北平那么冷,不会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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