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的沈佳却突然凌厉起来:“不一样,你下来,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什墨水正要再说,电话里忽的就传来忙音,这家伙竟然挂了电话。“唉,麻烦来了。”什墨水提醒了风景一句,将沈佳的电话拨了回去,让他到大排档来,她在这里。几分钟的时间,什墨水连吃串的心情都没有了,她构思了几种跟沈佳见面的尴尬方式,甚至都想过让风景暂时冒充她的男朋友以化解氛围。可什墨水没想到,沈佳穿着深蓝色休闲装,顶着特意吹过的头发,远远地看到他们之后,小跑了过来,首先竟与风景打上了招呼。“教官好!”没听错的话,沈佳是这样说的。风景嘴里的炸串刚吃了一半,被这一声整得也有些愣怔,他看了看同样愣怔的什墨水,指了指两人旁边的空位置,客气道:“坐。”沈佳于是便坐了下来,简单讲述了一下他当特种兵的时候,对风景风教官的印象有多么深刻,那个时候有多么敬畏他,单是看到他的背影就会躲远,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他吧啦吧啦。什墨水觉得自己的大脑被事实冲击的有些麻木,然后看她师兄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想起来这是他训练过的那么多学员中的哪一个。这沈佳看起来已经完全把她在旁边的事暂时忘掉了,这样也好,省得话题尴尬。她招呼老板又点了份炸串,自顾自地刷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风景在一边看她吃得心痒,只好轻咳一声,打断沈佳的回忆叙述:“咱们的训练都是机密,在这里说恐怕不大好,先吃点东西吧。”“是,教官提醒的是。”沈佳像领命令一样,机械地拿炸串,机械地吃,就差敬礼了。风景只好继续道:“咱们既然在外面见到,就不用守军营里的那一套了,自然点,要不谁都吃不好。”“是。”沈佳终于不再那么紧绷,也终于“看”到了旁边啃签子的什墨水,“你和风大教官认识?”“嗯。”什墨水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虽然虽然对沈佳没什么旖旎心思,但也觉得他一表人才,可现在,突然便不想再跟他说话。风景说:“她是我师妹。”沈佳恍然:“难怪——难怪——”“难怪什么?”什墨水扔下手里啃完的竹签,眯了眯眼睛。“难怪身手这么好。”沈佳笑了,笑得很开心,开心的令人心惊。什墨水被这笑容刺得很不舒服,想快点打发他走,便问他:“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你想说什么?”沈佳露出了一个懊恼的表情:“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的,但现在没了,现在我很感谢你。感谢你能接我的电话,能让我在这里见到教官,能让我知道你是教官的师妹。这样,就足够了。”“你,没事吧?”风景按了按沈佳的肩膀,趁他不注意瞪了什墨水一眼。他这师妹到底对沈佳做了什么,怎么给人孩子造成这么大的心理阴影?“我没事。”沈佳推掉风景的手,起了身,“我明天还要赶行程,就不耽误两位叙旧了。”看到沈佳走远,什墨水只觉没了吃饭的心情,便喊老板打包结账。风景这边嘴里还叼着炸串,却已经被什墨水拎着打包盒拽走了。“回去再吃。”什墨水说。她不知道好好的心情怎么就变坏了,或许,真跟p25有关。好像沈佳一出现,空气中的p25就浓郁了不少。沈佳回到他开来的车上,关上车门,伏在方向盘上大声地笑了起来,直到笑出眼泪,也没有停下。看到风景的那一刻,他突然便冷静下来,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对什墨水的好奇与关注,他认为的什墨水对他的吸引,并不是男女之间的荷尔蒙分泌,而只是他单纯地不服输在作祟。因为潜意识里,他不能接受自己输给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更不能接受这个女孩还拒绝了他的示好。而实际上,他不过都是在跟自己较劲,像他这样的人,他这种工作,是根本不配拥有爱情的吧?沈佳发动汽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他这次的任务有些危险,不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回到s城继续过他的平静生活。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张小白回了来。他安静地站在什墨水的房门前,抬手想敲,犹豫了良久,却又缩了回来。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23:49,他估计什墨水早睡着了,他还是别打扰她了。“叮”地一声,他突然收到了某信消息。什墨水:回来没张小白愣了一下,微笑起来,给她回复:嗯,回来了,我现在就在你门外。刚点击发送,什墨水的脑袋就从房门里探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像是怕吵醒谁。“那边怎么样?”她问。“我让我爸妈联系了她家里人,她爸妈应该很快就能到。”张小白看到什墨水穿了件纯白色的睡衣出来,只觉不想移开眼。“那就好。”什墨水打了个哈欠,“对了,我跟你商量个事,我师兄来了,我可能要回山上几天,店里的生意就先麻烦你一个人照看一下。”张小白表示理解地笑了笑,大概这孩子也跟他一样,“离家出走”被抓包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打下包票,又问,“什么时候走?”“明天一早。”“急事?”“嗯。”什墨水说完,两人便都双双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就这样结束谈话似乎也有些不寻常。“那个。”张小白突然出声,“我要是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可以去找你吗?”什墨水笑了:“好啊。时间不早了,到时候我们再联系。”☆、39得到了什墨水会再联系的承诺,这一晚张小白睡得很沉,可第二天一早,他天不亮就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什墨水的飞机是凌晨的,她应该早就走了。这样想着,张小白习惯性地打开炉灶,习惯性点火做饭,习惯性敲开一个鸡蛋,又敲开一个鸡蛋。捏着蛋壳的张小白,看着两片煎蛋在锅里滋滋地冒着油烟,才意识到不对劲,今天什墨水不在,不需要给她准备早饭。“习惯了,习惯了。”他扔掉蛋壳,苦笑着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向空气中的谁解释。备好早上的吃食,张小白出了门。雪花踩在脚底嘎吱嘎吱地响着,他呵出一口气,看来昨天夜里又下雪了。雪后初霁的空气,清冽地直钻人心肺,让人冷不防地就精神起来。一步又一步,张小白走到之前每天都和什墨水一起晨练的地方,现在依旧没什么人。想到昨天的这个时候,什墨水还在那边的秋千架下面打拳,他不由有些恍然。她要回去的山上,是不是比这里更冷?张小白搓了下手,将杂乱的念头从脑海里甩掉。练功时最需心静,一丝杂念都不能有。这是什墨水告诉他的第一要义。只是,心得安时在哪里都可静住,心难安时多安静都无法入定。张小白趟了两遍基本拳路,察觉到自己体内有暖流暗动,便停了下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回去吃早饭,然后去店里。可远远的,他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黑色毛毡帽的家伙站在他家楼下,来回走着,像是在等人。这么一大早的,会是谁?张小白暗中纳闷,却觉得这人绝不会是来找他的,便装作没看到他,准备上楼。谁知这人竟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拦住了他。“小白兄弟。”那人向他打招呼。这声音——张小白猛地抬眼:“游,游四海?”他还没想明白这家伙来这儿做什么,就被游四海拽上了楼。进了屋,张小白给他倒了杯热水,让他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