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过程中,先渺和年少的爱情,便成了舒蕾追逐名利路上的牺牲品。
先渺并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舒蕾,那个时候的他,可以抱着哭干了泪的舒蕾从深夜到黎明,可以每天不厌其烦地安慰她鼓励她,就是没办法给她她真正需要的,或者换句话说,就是没办法给她王盛安能够给的一切。
所以后来,先渺也拼了命地赚钱,他甚至于把赚到的第一笔钱,用来帮她把当初被银行收走的房子重新买了回来。可是舒蕾已经走得太远了,就算他满怀赤诚地做了这样的举动,她也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
后来,先渺便在彻底放弃和默默关注中反复横跳,一直到舒蕾和王盛安公布婚讯。
当珂然向他表白的时候,他确实是做好了整理掉一切,从此与舒蕾天各一方,再无瓜葛的心态接受的。但新闻一出,在电话里听到舒蕾妈妈着急的声音,再想到以前挖到的关于王盛安的种种事迹,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找她。
可是最后,尽管舒蕾选择离开王盛安,也不会回到他身边。
先渺这时候才幡然醒悟,无论自己如何坚持,回不去的,终究是回不去了。
弥足漫长的沉默过后,先渺终于开口,用放下一切的口吻,对舒蕾说:“几号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了……我妈到时候看到你,肯定又要哭。”舒蕾不提自己,调整好呼吸,对先渺说:“我们就清清爽爽地结束在这通电话里吧。”
这一次,先渺不再紧追不舍。冰雪消融,万物皆空。他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好吧。”
一周后,当肉眼可见消瘦的先渺在后台看到珂然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至今还欠珂然一份完整的解释。
当两个人的目光在狭长的走廊相遇的那一刻,只见珂然悄然地走到了迦桥的身后,将自己隐入队友们的中间,企图避开先渺。
先渺微微一顿,在迦桥和羽梵充满敌意的眼神中,在二周目乐队四人径直与他擦身而过后的十秒钟,还是转身开口叫住了珂然。
在理会与无视中纠结了相当久之后,珂然最终还是停下脚步。
先渺走到如铜墙铁壁一般把珂然护在中间的羽梵、迦桥和汀仔面前,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停留,最后落在珂然脸上,问她:“我能和你谈一谈吗?”
护法之一陆迦桥的脸上清楚地写了四个字:不能,快滚。
护法之二刘羽梵认为还是要尊重珂然,回头看了看她的意思。
护法之三周炜汀虽然是站在珂然这边,但内心其实是持中立态度。就跟玩游戏一样,被一道关卡折磨多了,自然也就摸清了它的套路,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认为两人是应该坐下来谈谈。
事发后的第二天,珂然就在等一个解释。可是整整一周过去了,别说一个解释,她甚至没等来先渺一个字的主动联系。
这段感情珂然是主动的那一方不错,是喜欢对方更多的那一方也不错,但这不代表她就完全没有脾气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抛下她去找舒蕾,之后一周杳无音讯,珂然是纯真,不是傻,这还需要解释什么呢?
可是这当中还是有她在意的部分,有她必须弄清楚的部分,于是珂然思来想去,最后看向迦桥,问他:“我们还有时间吗?”
迦桥冷冷地看着先渺,向雄鹰盯着猎物,说:“三点半到我们彩排,还有半小时。”
先渺和珂然借用了乐队的化妆室。
珂然坐在沙发上,先渺另外拉了张椅子,在沙发对面坐下。
“我想我应该先向你说明我和舒蕾之间的关系……”先渺看着原本总是充满热情与活力的珂然的眼睛,此刻像装了冰块一样。他从头把他和舒蕾之间的故事说与珂然,中间没有煽情,没有歪曲,没有推脱,只是一五一十地述说。
当珂然听到先渺说的第一句话“我和舒蕾从小就认识”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当听完两个人漫长的故事后,珂然心里的感受就如同突然认识到自己不过是浩瀚宇宙中尘埃一粒一个样。
那些盘踞在她心间的问题,似乎都没有必要问了。但为了不落得个稀里糊涂,珂然还是强压住内心翻腾的情绪,问了个清楚:“你在跟我交往期间,有跟舒蕾联系过吗?”
先渺明白珂然要问的,是他有没有同时脚踏两条船。他据实回答了:“没有。”
“第二个问题。”珂然用毫无光泽的眼眸看着先渺,将这个残忍的推断说了出来:“你其实并没有喜欢过我,对吗?”
除非受到威逼利诱,男生是不会跟自己全无好感的女生在一起的。先渺当然喜欢珂然,只是那种喜欢显然称不上是爱情。
先渺在解释与不解释之间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沉默地看着珂然,认为此刻的决绝,也许对珂然更好。
奈珂然费劲气力控制了,眼泪在这一刻还是随着如刀刺入心脏的疼痛一起迸了出来。
她很快转头用手将眼泪擦干,然后撑着发红的眼眶,看着眼前这个对她满是歉意,却偏偏是她第一个为之怦然心动的男生,说:“我们有始有终。”
先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看着珂然这么伤心,想到他们初识时在一块玩,在一块策划如何给谢熠和羽梵搭桥牵线的种种,如今他却连一张纸巾都不确定该不该给她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