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恐惧,会让他心甘情愿把一根藤条交到别人手上,用来鞭打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身体。
怎样的恐惧,让他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林锐抬起手,将藤条在空中挥舞出声音,他用力的向下一挥——
在落到27肩膀前停住。
他没有躲。
是真的,在迎接责打。
但对于并未来到的疼痛,27楞了一下,抬起了头。
27愣住了。
他的手微微掐紧,已经准备好迎接在渗血的肩膀上,再来一道加深的伤口。无数次的经验告诉他,主动请求宣泄怒气,比惹怒对方之后再宣泄要好得多。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面前这个先生跟别人不一样,可他来辉夜之城总有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泄欲,那或许就是为了虐待。
虐待而已,只要打不残、打不死,27都不怕。
他只是会有点疼,有点难过,在自己睡觉的角落里舔一舔手上的伤口,然后像个婴儿一样含住自己的手指头。
仿佛在母亲的怀抱当中。
如果实在疼的受不了,他会耍点老油条的小心机,比如假装要晕倒,到大夫那里讨一片止痛药。
运气好一点,真的晕过去了,会有止疼针和镇定剂可以打,那样他还可以在医疗室柔软的棉被里做一场好梦。
这种好事只发生过两次,而先生的责打停止,也只发生了两次。
那两次,都是他觉得自己离c级最近的两次。
27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他年纪大了,个子又太高,离娇嫩可爱已经有些距离了。调教师们在每次搜寻报废名单的时候,都会把他考虑进去,然后因为他的长相还可以再撑两年而罢休,但对他而言,下滑到c级,最后成为人体实验的工具,几乎是无可逃避的命运。
越尊贵的客人就越挑剔,也对奴隶的命运有更高的决定权。而27,并没有伺候好一个尊贵客人的信心。
他看见林锐脸上没有表情,林锐的喜好太古怪,自己猜不透,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几乎是声如蚊蝇的开口:“是,是奴隶哪里做的不好吗?”
这一声,在林锐的眼中,感觉27像是一只做错了事委屈万分的狗。
不是娇气的小狗,是德国黑背,是杜宾,甚至是藏獒。
“不是你的问题,我放弃了。”林锐将鞭子往地上一扔,双手高举站了起来:“我不会打人,我下不去这个手。”
林锐伸手,想把他拉起来,但27没有任何反应,林锐只能干脆坐在地上,与27平视,他实在不习惯居高临下的看人。
“不是你的错,是我让你那么喊我的,实话说,我对男人没兴趣,对虐待人兴趣也不大,我是来做市场调研的。”林锐笑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么对27说,他会更放松一点:“你身上那些鞭痕是怎么回事,疼吗?”
疼……吗?
听到这个词,27充满了恍惚感,他下意识的摇头,然后露出受过训练的,多少有些谄媚的笑容。
他的训练结果并不太好,或许是因为他的长相多少有些偏离奴隶的原始设定——多少有点儿社会精英的样子,导致他眼神中的谄媚极不具备说服力,看起来甚至有点惹人烦。
而那双通常带着隐忍与沉寂的眸子,常常被人认为适合用来表达倔强和不甘。
鞭打,逼迫,压制到绝境,就很适合表达那些情绪。
但林锐不同,他看着那副面孔,并没有燃起任何施虐欲,他是个善良过头的普通人,所以,他又问了一遍:“疼吗?”
说完,他的声音变得更低,更轻柔了:“你说,不要紧的,我不会告诉别人。”
27的肩膀抖了抖,他没道理的吸了吸鼻子:“嗯。”
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低着声音点头,嗯。
“需要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