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就笑:&ldo;行了,我心里知道你的好。如今家中是你在管事儿,就别有顾虑,库房中的东西也随意取用。对了,林家你可记得送一份东西过去,有空便让林夫人多来家里玩,陪我说说话儿。&rdo;
林菁自然是一一应了,又让白芍将这法子交代给针线房,并配了皮子给家中男女老少各制上两副,还有给各位夫人并沈玫那儿的。楚氏看她忙着也不打扰,在一边和白薇学如何打算盘。
如今林菁身边的丫头都是能写会算的,还各有一技之长,如白芍的针线好,白薇便是数学天赋最强的那个,多复杂的账目在她手里过一道儿也就理顺了。她们手下又各有小丫头听她们使唤,层层管理的结构才能保证命令执行的畅通无阻。
白蕤细致体贴,管着林菁的屋里,白术灵活泼辣,则负责对外交接。她记性好又能说会道,总能把事情弄的明明白白。这不,才一会儿她便来了好几趟,或是交账本的,或是哪里不对要下头解释的,还有庄子上问什么时候杀年猪的‐‐林菁听到这话儿就开心了:&ldo;已经可以杀了?那正好,你去找大老爷,让他赶新鲜去庄子上一块儿吃刨猪汤。&rdo;
楚氏之前也听说了林菁在庄子上养猪的事情,知道她有法子让猪肉也变得好吃起来,对于儿子去当小白鼠毫不反对,反而笑眯眯的补充:&ldo;让老大好生尝一尝味道,便带些回来,大家一块儿吃。&rdo;
白术便又跑了出去吩咐下人不提,得到消息的沈安侯喜笑颜开:&ldo;你们太太可真行,我都忘了这一茬儿。&rdo;
刨猪汤又叫杀猪菜,原本是东北农村每年接近年关杀年猪时所吃的一种炖菜,猪骨、头肉、手撕肉、五花肉、猪血肠都在里头,又有蒜泥白肉酸菜白肉拆骨肉等经典吃法。这次沈安侯带回来大量调味料,最重要的是有了辣椒和香料,让林菁整出了简易版的辣酱甜面酱和十三香来,再加上入冬时她腌制和贮藏的大白菜白萝卜,东拼西凑的总算能作出一顿全猪宴来。
沈安侯也是个吃货,不然不会穿过来才三天就馋饺子差点崩了伪装。当年他在狼牙队时没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次自然是屁颠屁颠的骑着马就往庄子上去,还大方的取了之前做的高度数蒸馏酒来。
庄子上的人本是忐忑的很,看到大老爷便像找到了主心骨,全听着他指挥,将一头大肥猪开膛破肚,剁骨切肉,掏心挖肺,弄的一地鲜血淋漓。
而沈安侯还在跳脚:&ldo;浪费了浪费了,血旺不记得装起来,说好的吃毛血旺啊。&rdo;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八角大料葱姜蒜和花椒胡椒辣椒一样一样摆开,大锅子里头的水已经烧的滚烫,一巴掌厚的肥膘看的庄户们眼睛都亮了。
有沈大老爷在一旁指导,香味很快随着白色雾气蔓延,所有人都忍不住时不时往锅里看一眼,想知道明明都是猪肉,为何这次就这么想呢?
切丁丁真的有这么神奇的效果吗?
有道是好饭不怕晚,忙碌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一个个陶盆终于摆上桌,劳累了大半天的人们眼巴巴的望着沈大老爷,只待他宣布开吃。
沈安侯大手一挥:&ldo;没什么好说的,听大夫人的话跟着大夫人走,有肉吃!&rdo;说完便率先伸了筷子,夹起一大块的蒜泥白肉,就着酒有滋有味的大嚼起来。
这可比什么骈文诗句都动听。庄户们欢呼一声,也开动起来。肉块儿鲜嫩多汁,满满的油脂在口腔中爆出来,偏偏配上酸菜那股劲儿,一点都不觉得腻味。
而辣椒更是劲爆,这些人哪里试过这种吃法,哈着气也舍不得松口,看上去狼狈极了。
可每个人都吃的那么开心。哪里还有比沈府更好的去处呢?不仅庄头们好说话,不苛待,只要交够了粮食作物剩下的还可以自己拿去换些银钱。如今连吃肉这般奢侈的事儿都眼见着成了现实,庄户们努力的吞咽着口中的食物,心中满满的力量和干劲儿,这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沈安侯也喜欢这样的气氛。他一口肉一口酒,虽然庄头庄户们依旧惧怕他,不敢往他身前凑,可看见他们热闹的吃着喝着,孩子们也胆大的围在桌边嬉戏,他就觉得自己要醉了,满足了。在外头的半年里,他看了太多的世道不公和民生多艰,如今仿佛置身桃花源一般,庄户们的欢声笑语慢慢抚平了他积攒已久却无处发泄的愤怒不平。
等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天黑了。飘扬的肉香味还未散去,沈安侯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小厮离开。他们身后是一辆装着柳条筐子的马车,里头是一开始便额外留出来的上好的五花肉里脊肉小排骨,这是林大夫人点名用来检验养殖成果的部位。
回到沈府,楚氏已经歇下了。林菁看着醉醺醺的沈安侯也是好笑,多久没看到他这般模样了。他也不管还未洗漱,拉着媳妇儿就开始胡搅蛮缠,林菁看出了些许异样,只由着他东一句西一句的胡言乱语。
&ldo;还是家里好啊。&rdo;沈安侯将脑袋埋在林菁怀里,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味道:&ldo;在外头可真不爽,难怪人家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rdo;
他是堂堂侯爷,身后跟着一群能打会斗的家丁亲兵,还有世家楚氏的名头保驾护航,这为难的自然不会是他自己。林菁慢慢的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问道:&ldo;怎么这样感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