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郡主这层身份,是穆菱柔这一生的痛,她听到郡主这两个字时未尝不会有触动:“你回去告诉苏老,今日只是吃了一顿开心的饭罢了,其它的就当没发生。”苏沚心刚要去夹菜,听到这便停住了:“你还是要嫁给我哥么?”苏不敢去问穆菱柔,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那种模糊不清,让苏一直很困惑,但是苏又不想放弃。穆菱柔依旧没有回答,于是苏明白了,心里很痛苦,但是她只能埋头吃饭。“我,身不由己,希望你能明白!”苏一直在低着头吃饭,而穆菱柔却没有动手。苏放下碗筷,即使不明不白,但是苏不信,穆菱柔对自己一点情分都没有:“我知道了,但是我啊!是不会死心的。”苏的眸子盯着穆菱柔,那里面尽显真诚,看得出那是苏心里的话:“也从不懂什么大局,柔姐姐也好,容安郡主也罢,就算你是皇帝的女儿,就算你是皇帝的妻子,只要是我苏沚心认定的,我啊,绝对不会放手!”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就在话说完时,一声很大的雷劈下,烛火摆动…一道闪电而过,屋内白光了一瞬间。就在这一瞬间,苏不知道穆菱柔如何平复了那表情,依旧冷冰冰的说道:“如果代价很大呢?”苏起身离开哼笑一声:“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啊,都不会退缩!”刚刚踏出前脚出正堂,外面的雨停了,估计是在等更大的雨。“你的命呢?”“用我的命,换姐姐的一颗心么!我的答案还是依旧。”苏沚心离开,趁着雨停的短暂时间。“真是傻啊!”可是苏沚心仍然没有看见,她答话后穆菱柔那种笑容。“郡主!”张景从屏风后出来,恭敬道了一声。“子陆,你说世上竟有如此痴情的人?”穆菱柔自己也不知道,对于苏沚心她有何种感情。“郡主不也是的吗,郡主拒绝她不过是在救她罢了,而她还不自知!”张景是知道其中的缘由的,他是局外人,看得更清楚。穆菱柔摇摇头,她很羡慕苏:“单纯才好,才没有那么多痛苦!”“郡主,那梦涵莜呢?要不要除掉。”张景想到梦涵莜,确实是个心狠之人。“不必了,她本性不坏!”张景点头。这一夜狂风暴雨之后,上半夜却格外寂静。有人欢喜有人愁,雷虽停,雨虽止,但是天空笼罩着乌云迟迟不散去,城市的中心地带的富人家灯火自然不会灭,而城外,山河大地一片漆黑,并州附近的村庄内,许多劳碌人家都坐立不安,似预感着今夜。临近冬日,原本是干燥的季节,但是江南许多州都是靠海,偶尔也有天灾。江南富庶,因为盛产粮食,为保证税收和自己的食用,南方大部分都会一年种植两次水稻。十一月末,是晚稻收割的日子。后半夜,除富贵人家外的灯火,皆灭,人畜具静,安逸之人早已经熟睡。“爷爷,这么晚了您守在这里不去睡吗?”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童揉揉眼睛,下床拉了拉一个穿着打满布丁的老人,想让他去睡觉。老人愁苦的转身摸了摸孩童的头:“今年怕又是一个苦命年!”小孩童当然不懂,打了哈,困意十足。没过多久原本安静了一会儿的天空又下起了小雨,一星半点,随后雨渐渐大了起来。南海的海面上,海水肆意狂虐的拍打着暗礁,南风北上,刹那间,电闪雷鸣,风雨大作,那雨下着,那风刮着,那滚滚雷鸣不停的响着。突然一道闪电,将苏沚心惊吓起来,额头上冒着冷汗,起身想要将窗子打开,也许是感受到了风的强烈,才打开了一点便又立马关了。雨水是大自然最好的赠品,水也是世间最温和的,滋养着世间万物,世上每一个人头上的天都是同一个天。上善若水,上苍是慈悲的,但是用者无心,再温柔的东西也能致命。苏沚心慢慢走回床前,醒来便睡不着了,她在担心她,人会恐惧往往是因为孤独。她想去找穆菱柔,可是外面的风雨那么大,或许她应该留在林府的,可是她现在只能暗自祈祷,这雷雨能够快些停下。穆菱柔也被这雷惊醒,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没有人的时候,她不用刻意伪装。她没有苏沚心这么冷静,而是心生的恐惧,卷起被子抱着缩成一团,每一次闪电亮的时候她都害怕极了,雷声十分大,她拼命的捂住耳朵。这样浑浑噩噩夜半她过得太多了,原因不在她,在于她父亲,刀下杀的人太多了,她曾亲眼见过血流成河,那些人苦苦挣扎的样子,触目惊心。江南多烟雨,并州财富坐拥肃朝之首。富不在民,在商,在官,百姓的钱财被聚之于商,于官手中,并州,穷着更穷,富者更富罢了。一夜的风雨在黎明之初便停了“南海各州急报!”朝堂上,江南各地急件快马送达。“念!”“江南十三州,突遭暴雨导致洪流,庄稼,作物,损之有七!”急件念出,震惊朝堂,江南是肃朝粮食供应之地。大殿内,端坐于正中央龙椅的人揉了揉脑袋。“诸卿觉得此事该如何做?”“庄稼损失,苦不过在民罢了,应该免税,开仓放粮!”天无痕摸了摸那光着的下巴:“许卿之言,治标不治本,只会让富人更加聚敛财富!”“取之于民,不能用之于民,官商勾结压榨百姓,江南商贾多为富裕!”龙椅上的人摇摇头,江南的商贾都不是轻易能动的。“似乎不用朕亲自动手吧!”雷雨停了,天也亮了,苏沚心起身,刚要出去。“不得了了,小姐!”“小莲,干什么呀,一大早吵!”苏沚心如今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了,但是太早起来困意还是有的。“小姐,你后院那些梨花树都折断了!”昨夜的风雨,并州变了天。苏沚心一惊,急急忙忙的跑到后院,她被那场面震惊了,不仅是梨树,其他的花草,全部一夜之间被打的七零八落,府里院落,都是砖瓦碎片,驻地的石灯笼都倒塌了。一大早下人们便忙的不可开交,修筑墙体,与房瓦,折枝的树木也要处理。“小姐?”苏沚心慢慢走过去,平日里她对这些树呵护及了,所以苏府的梨花每年都是开的最盛的,她自幼爱梨花,老宅里有,搬到新宅便更加多种。梨花有离别之意,故寻常人家是不喜欢栽种的,苏离是依着苏沚心才允许种于后院,但梨花也有纯洁爱情之意,或许苏沚心喜欢的便是这一点吧。苏沚心抚摸着折断的树,断梨!断离!“难道老天你也不看好么?”苏沚心怒指着那明亮的天。府里专门管后院花草的老爷子过来了,知道这苏沚心素来爱这些梨花如命:“小姐,这梨树命硬的很,有根,即使这些枝干折断了,修剪一下,来年便又长起来了,小姐不必过多悲伤!”苏沚心望着老头摇摇头,她并不是伤心这个:“差人将这些梨木打扫一下吧!”林府里,穆菱柔受了惊吓,又受了风寒,张景有些惭愧,他是知道郡主怕雷声的,可是郡主却从不让人靠近,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要大病一场,穆菱柔好不容易才安睡下来,张景才松了口气,林府上下才放心了下来。郎中开好了方子,张景交给亲信下去熬药了。“郡主为何高烧还是不退?”张景望着昏迷的穆菱柔,那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大人,郡主是湿寒,又受到了惊吓,整夜未睡,只要稍加休息出了一身汗便好了,哦对了在此期间最好找个人日夜看着!”张景思前想后,郡主平日里从不让人伺候,即使是自己,于是去苏府通知了苏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