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涵莜这人心思很深…她若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怕是许攸都对付不了她。“爹”许阳闻唤急匆匆的赶过来。“咳咳~那个,带梦姑娘参观参观许府。”“哦”许阳心中暗喜,但又有些怀疑,平日里都不让她接近的,今日是怎么了。“有劳公子了。”人前,她总是那样得体,试问哪家公子会对如此女子不喜?待梦涵莜走后许平上前对许攸说道:“这梦涵莜原本是恨极了咱们,前些年的宴会她可从来没来过,不知今日?”“梦家的女人,永远都不是我们可以猜测的,老梦与我…”许攸叹了口气。“他老梦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了。”“爹,我知道梦家对咱们有恩,可是天意难违,一切都是先皇的意思,咱们…”梦家为将,世交于苏家,受苏家牵连…或许又是因为梦家管着江南六州,权重才是祸患的源头。许攸不过是做了先帝的刀而已…借刀杀人,杀的竟还是恩人。“罢了罢了,先看看吧。”江南西道宣州及周围五州几十年前原本就是梦家的封地。梦涵莜的爷爷为梁将,后梁帝昏庸,儿子梦开山劝父亲弃暗投明投靠肃朝,父子同上阵。多次在对梁作战时立下大功,又因肃朝在进攻关中时梦开山成功招降流寇,记了一大功,天下初定时,先帝特意封梦家为平西侯世袭罔替,赐宣州等六州,食邑万户。先帝中期,梦涵莜的祖父去世,梦开山承袭爵位也就是梦涵莜的父亲。而那时的许攸因为侍奉梁,朝代更替而受牵连。梦开山得知其才能,朝奏皇帝,才将许攸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得先帝重用。先帝后期藩镇势力太过大,梦开山居功自傲,不懂收敛。几年后许攸封为巡抚审查各地,名为审查,其实不过是搬书就照,只是按皇帝的意思行事。梦家的结局早就已经定好。先帝铲除梦家后,许攸因为这件事有功,加封章国公,代梦开山坐镇宣州。那时候梦涵莜不过刚刚出世,不知情。原本是梦开山最宠爱的小女儿,许攸念及旧情便偷偷留了她下来交由故人抚养。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翻出这些陈年之事,今上觉得先帝之举会寒心于功臣,于是替梦家洗清罪名,将梦开山同入凌烟阁,让阎立本为其画像挂于阁内,追封梦开山为郧国公,谥号“节”今上追封,此举让尘封的往事又翻出,梦涵莜已经懂事了,便明白了这一切。试问如何会不恨呢,即使知道缘由,可是拿刀的确确实实是许攸。“幼时曾来过这里,只是许多年都不曾来了。”“幼时?我年少时跟随着母亲,很少会回来国公府,不像现在。”许阳还是有些不明白的梦涵莜为何幼时会来过许府。他的记忆中,梦艺阁和国公府是不曾有什么过交的。“公子既然是这里接班人,自然是要回来的。”许阳是许平长子,又是独子,自然是接班人。“唉~别说什么接班人了,父亲时常骂我不成器。”“这又有如何?你是嫡孙,又是独子,难不成这许府要交由别人了?”“这倒也是”梦涵莜倒是一句说中,许阳虽算不上什么聪明人,却也不是蠢人。“前几日与公子一同的几位?”走了许久梦涵莜才问道,她来的真正目的,恐怕是这个吧。“子华表哥应该在和表妹在后院,嫌前院太吵闹所以寻找僻静了。”许阳以为的是梦涵莜来找苏湛的…他那苏湛表哥一表人才,江南闺阁女子爱慕的很。“哦?可否带我去看看。”“姑娘想去,我自然是乐意带路的了。”“姐姐!”她示意箭袖服装的女子留下,不用跟着她了。“不碍事,虽是许府,但也不敢怎么样的,你就就在这里等我。”她自己会武,况且如今许府正举宴,谁又敢肆意妄为呢。“姑娘,这话是何意?”许阳不解…许府拿她怎么样?“没什么,公子带路吧。”她摇摇头一笑,为打消他的顾忌,很有用。“那,好吧!”“哥,哥,哥!”苏沚心在那亭子内围着苏湛转圈。“嘘,别吵,娘让我看住你的你呀哪里都不许去。”许瑶怕苏沚心又莽撞了,因为今日来的世家公子肯定不会少。“看着你写字,好无聊啊,我就是想去前庭看一看嘛。”她凑近了推着苏湛,哀求着。“谁不知道你啊?万一又惹出什么事了,娘又得责怪我了。”“你个坏哥哥!”苏沚心一屁股坐下,双手靠起。“唉~你就忍一忍啊,前庭全是些权贵,等寿宴开始就可以出去了。”苏湛跪坐于荷池里的亭子中,膝前的案桌上摆着文房四宝,苏沚心则趴在亭子栏杆上抚弄着莲叶。除了无聊还是无聊…她又不许离开这里。“你曾时常听智俨大师讲佛法,我问你,佛家何是缘?”苏湛看着笔下那个隶书缘字,又看了一眼苏沚心。“缘么?”苏沚心一笑,停下手起来,推开苏湛,提笔写了一句话。“得一生所爱,忠一世所钟。”“字好,意思也妙,苏小姐对情缘理解的很透彻。”一切随缘,所谓的缘不过就是,不要太在乎罢了,苏重情。她才会将两字写到一起。“额…你是?”苏沚心抬头看见带着面纱的梦涵莜。“苏小姐不记得我了?”梦涵莜摘下面纱…她若带上面纱…只会在至交跟前才取下。“啊,原来是阁主啊,对了你鞋子还在我这里呢,忘了还给你,一会儿你记得回去带上啊。”苏沚心看到梦涵莜第一想到的不是那张绝世容颜,而是那双鞋子——“呵呵,苏小姐还真是可爱的有趣。”苏沚心的话,直白到萌蠢。“我这妹妹不会讲话,还望海涵。”“什么啊,我只不过是没把人家当外人才这么说的嘛。”苏沚心读的书不少,可是讨厌那一套文…就像苏湛,处处拘谨着。“不把我当外人?这话何意。”苏的话没有旁的意思,从她眼神里可以看出,但是梦涵莜还是想问问。“不打不相识,既然相识了就是朋友,这样的话有什么不敢说啊。”果然…“几位叙旧的话就留着之后再说吧,寿宴要开始了,随我出去吧。”许阳正好也是要来叫苏湛他们出去的。苏沚心点头:“哥你就跟表哥先走吧。”“你呢,又想干嘛!”苏湛不知道苏沚心又搞什么鬼,总之不放心。“我拉着阁主叙叙旧啊。”“叙旧?”“哎呀你快走啦,我一会儿就来。”“好吧,寿宴马上开始,你别耽搁太久。”“知道了!”二人走后,只剩两个女子,立在哪里,二人都是极好看,苏沚心是那种潇洒的美,说白了就是好动…而梦涵莜说不上安静,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都韵味十足。苏沚心此举梦涵莜为之一笑,恰好没有人她可以问一些问题:“小女子学识浅薄,姑娘写的这几个字何意,还请解释一番。”十个字…苏写的是心声,梦涵莜想听听苏沚心会如何解释,是否还是那样可爱…又或许出人意料。“这十个字也是我心中所想,人只一生,心也只有一颗,得一人足矣。这人嘛自然是一生所爱的人,即是所钟爱的人,对其肯定是要忠其一生的。”这话放眼肃朝,这是有违祖制的,苏沚心倒是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了,而且眸子里透着坚定。没有想到是出人意料的回答呢:“是啊,可是说的容易可做起来又怎么会轻巧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这三纲五常的国度。这些不过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不难,我苏沚心此生都不会守那一套俗论。我所认定的东西…”“苏小姐的一诺千金,果然如传闻。”一诺千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