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小姐点头微笑,“你不知道的吗?对食那是乡下的土话,那些搞断袖的公子哥称这叫结缘,所以朝廷为保护结缘者所出具的证书叫结缘书。”他还真不知道这个事儿,领了结缘书是不是就可以让张衡滚蛋了?不过领了这东西,他以后就只能跟陆白过一辈子了?还是……考虑一下再说吧。“知道了,谢谢你,再见。”等他爬上马车放下车帘,吴四小姐才松了口气,“爷爷也真是的,莫名其妙就说要给定亲。”丫鬟安慰她道:“等他们去领了结缘书,老太爷就不会逼着姑娘嫁给这个瞎子了。”吴四小姐一眼瞪过去,“我是嫌他瞎吗?本小姐什么身份难道还养不活一个瞎子,人家明显对我没什么意思,乱点什么鸳鸯谱啊真是的。”“小姐说得是。”从吴宅到学府至少得要一个时辰,魏知杳上车就往陆白身边坐,对于他刚刚不伸援手的行为表示十分的不满,“你刚也不说帮我一下!”张衡也往陆白身边挤了挤,“帮你做什么?这不是明显给你和四小姐说话的机会嘛。”魏知杳怒了,“你嘴上是把便宜占了,但小心坏了四姑娘名声吴家人找你麻烦。”张衡的笑意凝结在了脸色。吴遇溪将手藏在衣袖靠在了车壁上,马车一口气塞了五个人有点拥挤,他也不大方便,“四儿方才说是爷爷的主意,你最好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可不是一个会轻易罢休的人。”魏知杳头疼,“你妹妹是捡来的吧,她才十四岁就这么急着让她出嫁?”吴遇溪将脸转到了一旁,“我才是捡来的。”“你是最受宠的吧。”一家子都围着他转了。“我和他们不一样。”魏知杳顿了顿,“哪里不一样?”他又把脸转了回来定定的看着魏知杳,“七口之家,独我一人念书,这难道还不够独特?”那……也的确是挺惨的,魏知杳同情的点了点头。但吴遇溪也提醒到他了,这吴老太爷是真打算把四姑娘嫁给他?还是考虑考虑结缘书的事吧,想到这儿他又问陆白,“表哥,你知道结缘书吗?”他干巴巴很情绪的应声,“知道。”闻言魏知杳却不舒服了,“你既知道,为何从来不提。”“没必要。”“为什么没必要,我现在要被人指婚了,你不关心的?”木着一张脸的陆白反应过来了,“你想和我,领结缘书吗?”魏知杳转脸靠在了车壁上,“刚刚想,现在算了。”既然知道也从不提,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才是,陆白就是寄人篱下讨好他而已,魏知杳越想越觉烦躁起来了。偏偏张衡还伸长脖子嘲笑他,“怎么样,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吗?”魏知杳:想打人。祈君乐(7)◎他们读书人都这么看脸的吗?◎众人抵达学府门口时天已全黑,车夫从怀里摸了一封信递给了看守,不一会儿大门后便迎来一个人,旁边跟着个提灯笼的小厮,吴遇溪和魏欢他有些印象,点头过后便没摆出了尊长的姿态,“去课堂吧。”这二人头也不回的抱书消失在了众人跟前。留着胡子的老学究在余下三人中打了个转,最后却拱手冲陆白行了个礼,“这位便是吴老太爷请来的天师吧?有劳了。”他们读书人都这么看脸的吗?陆白哪里哪像天师了。魏知杳挺起胸膛正要说话,张衡便抢先一步越过他二人走到跟前,“先生看错了,在下才是。”魏知杳不甘示弱将他推到了旁边,“我也是。”老学究在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尴尬的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无妨。”耳听张衡抽了口气,魏知杳知道他要说话,连忙成功板回一局,“不知先生是?”“老朽姓沈,是萧山学府的监院。”“沈监院好,想必吴老太爷已经同你说清楚我们的来意了,天已经黑了,不如我们就速战速决好吗?”张衡生怕又被魏知杳抢了风头,赶紧搭话问道。被他斜眼瞧着的人魏知杳向陆白嘀咕着,“学府管理卷宗的叫什么?”“书办吧。”他哦了两声,掉头看向了沈监院,“请问,书办在吗?我可以和他谈谈吗?”沈监院点了点头冲旁边的小厮说道:“你领天师去见见苏学办吧。”那人点头将灯笼交给沈监院后又客气的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两人随着小厮到档案屋时候,正巧碰见苏学办锁门要走,以为他二人是逃课出来的学子,苏学办就训上话了,“你俩不在课堂来此做甚?”古代也上晚自习?魏知杳瘪嘴,“先生误会了,我们是受吴家老太爷所托来此处理学舍闹鬼之事的。”闻言苏学办却皱起了眉头,“你俩眼年纪轻轻是天师?”言语中还是极大的不信任。魏知杳见惯不怪,“是。”“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想查阅十六年前的档案。”苏学办看了看旁边的小厮,见他点头这才摸出钥匙开了门,魏知杳寻到桌前桌下,苏学办从第三排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本卷轴,因为太久没有打理过,上面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这就是失火案的档案。”魏知杳顺手递给了陆白,“你给我讲讲大概情况。”苏学办以为他是不识字,言语中就更加鄙夷了一些,“你若不识字,我可以读给你听。”“学办没发现我眼睛不好吗?”闻言苏学办看了他两眼,见魏知杳直愣愣的盯着某处眼也不眨,有些不大好意思,但仔细一想就更不乐意了,“你眼睛不好来驱什么鬼?”阅读着档案的陆白抬眼一个眼刀递了过来,苏学办清了清嗓子,“我是说,这不安全。”“看来,学办你有很多话要同我说啊,不如你来讲讲看失火案的前因后果吧。”陆白张嘴,“我可以读。”“没事,人家喜欢说话。”苏学办本是看他年轻气盛故意拿话堵人,没想到反被魏知杳落了话舌,心里更是不乐意了,“你们不是有人能看吗?”“我表哥有些累了,还是麻烦苏学办你说说吧,不然我们可不好同吴老太爷交代。”一听他搬出吴老太爷,苏学办也只好老实将卷轴接了过去,失火案发生时他在学府了,这件事儿他不用看也能说清楚了,为和魏知杳抬杠,他扣下卷轴说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失火的时候是夏天,天干物燥的,有学生熬夜看书打翻了蜡烛然后便烧起来了。”魏知杳靠在了椅子上,“可我听说烧死的是两个学生和一个夫子?”“是,烧死的那两个学生是我的同窗,薛先生也是我的夫子。”这么说是问对人了,魏知杳咧嘴笑了,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那苏学办同他们一定很熟悉吧?”谈起故人,苏学办也跟着有些感慨,“是啊,其实当时失火的是学舍,和薛先生本没什么干系的,他是为了救我那两个同窗才出事的。”这位先生倒很令人钦佩,想来他也不会做骚扰学生的事了,那缠人鬼大概是那两学生之一了。“你一定很尊重这位先生吧。”苏学办将头扭到了一旁,长叹了口气,“那时候,这儿还只是个小书院,薛先生是个十分具有才华的人,奈何世道不公,他明明中了贡士,但却在殿试前被人下了套,导致殿前失仪,最后只能回到学府做一个教书先生。”魏知杳虽然不太清楚这些科举制度,但会试他还是清楚的,那相当于高考全国前三百的名次了,这种人怎么会沦落道小学府做教书先生啊,“我虽然读书少,但即便殿试不中,也应当进国子监之类的吧?”“你竟还知道国子监。”魏知杳耸肩,论起来他也算是参加了会试的人吧,就是没中贡士而已,“别管我懂不懂了,薛先生为什么会到学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