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方女士和老祝的忌日。
“问青。”我喊他名字,“我们去买向日葵吧。”
裴问青吸了吸鼻子,答应我:“好。”
“一年没见,你变哭包了。”我对他说,“需要给你一个拥抱安慰一下吗?”
他从后面搂住我,贴着我肩颈:“要。”
我反手拍拍他,又摸摸他的头:“好了,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把花捡了起来,不用那么害怕。”
“我已经在你身边了。”
那束他十年前没有送出去的向日葵,跨越重重阻碍,由他本人重新送回我的手中。
他低声笑道:“好。”
118
我捧着那束向日葵,带着裴问青去看方女士和老祝。
本来想直接坐在墓碑旁,但是裴问青说地上凉,不给我坐,我也只能挪动轮椅,尽量靠近他们。
向日葵被裴问青抱走,放在了他们墓前。
“一直让你们操心,辛苦您二老。”我试探性伸出手,抚上冰冷的墓碑,“生了场重病,还要让你们担心,拼命推我回来。”
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我偷偷在心里对他们说,裴问青在我身旁,沉默着,一声不吭。
“也多谢你们推的那一把,让我能好好活下来。”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爸妈,我带着问青来见你们了。你俩之前还操心我结不了婚,现在有人愿意把我这颗蘑菇挪回家了。”
我扯了扯裴问青的衣袖:“傻愣着干嘛,不改口打招呼啊。”
他这才从呆滞的状态里解脱出来,不太自信地跟着我喊了声:“爸,妈。”
“反正都是认识的,就不用多介绍了吧?”我笑了声,现在想来,方女士应该很早就看出我和裴问青之间有猫腻了。
今天和她说,她想必也不会惊讶。
墓前有风飘过,并不是冬日里凛冽刺痛的风,而是格外温柔地抚过我的面颊。
我抬起头,静静感受这缕风,忽地听见裴问青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爸,妈,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是遇到了叙乔。”
“我记得他朝我伸出的手,递给我的糖,在我狼狈时为我撑起的那把伞。他在爱里长大,是个从不吝啬的富翁。我受他影响颇多,以后也会与他一同前行,牵着他的手,绝对不会放开。”
他语速很慢,却没有卡顿。这段话仿佛在他心中排演上千遍,如今方能顺利流畅地说出口。
那些漫长的岁月归位,连着我缺失的情感也一同回来。
我不再逐字逐句分析我对裴问青的情感来源何处,在感知他掌心的温度时,我能清楚意识到,我对他的情感像是某种特定的指引。
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看向我的眼神。
隐瞒一切,压抑着冲动,然而那些蓬勃猛烈的情感还是从眼角眉梢间悄无声息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