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姑娘?那是岳翎。陆铭山心中的白月光,让他变得不冷静的那个女人。如果不是灵璧突然提起这个人,在把全部心思放到沈宴身上后,刘泠几乎忘了岳翎的存在,忘了自己之所以找沈宴疗伤的缘故。想不到当她差不多放下了这个人,这个人又冒了出来。“郡主,岳姑娘已经来了好些天,”灵犀上前,小心抬起郡主的繁复裙摆,“郡主要见一见她吗?”刘泠表情干巴巴的:她终于明白沈宴那个不知所谓的笑是什么意思了。她会变得忙,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他对她的那堆破事,略知一二。想到沈宴俯视她的那个眼神,刘泠心中略恼,狼狈生起,觉得他在看自己笑话。她像是一张白纸,沈宴扫一眼,就能看出她那些尴尬,而这是她很不愿意的。在侍女面前,刘泠想着沈宴,咬了咬牙,强声为自己找回尊严——“我为什么要见她?她是谁?凭什么见我?”这是刘泠给出的回答。众人被堵住,无话可说:当岳翎以楚楚可怜的胜利者姿态,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没有人怀疑过她会见不到郡主。郡主和仪宾大人之间感情深厚,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郡主冲动易怒,一定不会饶过岳翎。大家只担心郡主太狠心,死命折磨岳姑娘,亲手断送她和仪宾大人的情谊……毕竟不是没有先例,郡主的亲弟弟,现在还奄奄一息地在广平王府昏迷着呢。但刘泠却是根本不见岳翎。“郡主不肯见我?”当夜,换了身略华丽新裳的岳翎岳姑娘,垂手等在灯火明耀的长廊中,得到的便是这样的回复。她怅然若失,喃声,“她怎么会不想见我?毕竟……”她强行拉住侍女的手,快声道,“姑娘,能帮我探探是什么缘故吗?郡主她不可能不想见我的啊!”“你干什么?快松开!”被拉住手的侍女怒斥,脸现不耐,浮现那种瞧不起人的表情。岳翎如被激般,脸色微白,失落地松了手,后退。她这样的身份,就是长乐郡主身边的侍女,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当初,若非……她现在,未尝不能得到和长乐郡主一样公平的待遇。“喂喂喂!喊你半天,你怎么不吭气?你们王府的人这么没规矩?谁许你来这边的?”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岳翎被身后一不耐烦的人喊住。夜火微微,她回头,怯怯地抬起一张小脸,眸子湿润润的,水雾若滴。罗凡被她这样的表情吓了一跳,摸摸脑袋,“你、你别哭啊,我又没说什么。”他小声,“锦衣卫这边本来就是不能随便乱闯的。”“抱歉,我不知道。”岳翎垂下头,又细声,“但我不是王府的人。”“那你是……?”“我?”岳翎怅然,望着空中一轮浩大橙黄的明月出神,“我和郡主,算……相看两生厌吧。”罗凡支起了耳朵:看起来,长乐郡主身上,似乎有不得了的八卦!一定要把这位姑娘带去沈大人那里,让沈大人看看长乐郡主的真面目!被诽谤的刘泠,坐在明火床榻上,正琢磨着找什么借口去找沈宴。她不想考虑别的事情,沈宴成了她漫漫长途中的唯一调剂品。她派侍女前去请沈宴过来叙事,一个时辰过去,侍女去了一批又一批,仍然没把人等来。刘泠坐不住了。“怎么连人都请不来?说我食欲不振,说我梦魇了,说我重病了……随便你们找什么借口,为什么连沈宴人都见不到?”刘泠拍桌子。“婢子说了啊,”侍女也很委屈,目光闪烁着回话,“婢子说郡主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下不了床,请沈大人去看看。但沈大人正忙着,听了婢子的话,他笑了一声,说了个‘哦’,就没下文了。”刘泠简直能想象沈宴那种玩味的表情,“他笑个屁!什么意思?不把我当回事?那我也不把他当回事!”众人齐齐点头:对!郡主!这才是你应该有的节操!刘泠转头问灵犀灵璧,“有没有准备些迷药之类的,能药倒沈大人的那种?”“……”郡主你不是不把他当回事吗?!玩的就是心跳(中)众侍女觉得棘手,怎么可以放任郡主的这种坏主意呢?灵犀苦口婆心道,“郡主,沈大人并不隶属我们王府,他任职锦衣卫,听令的是陛下。郡主只是要求沈大人护送我们回京,却没把沈大人变成自己的从属啊。所以……”刘泠灵感被激,“所以我应该想办法把他变成我的属下?”“……”灵犀为郡主异于常人的思想默一下,“所以郡主该意识到,郡主不可能什么事都要求沈大人出面处理。”刘泠挑挑眉,理智一点点恢复。她觉得有些意思:让沈美人事事记得她,照顾她?嗯,她身边人实在太多,人多规矩大,未免难以走近沈美人。翌日,刘泠把杨晔等自己手下的侍卫唤过去,要他们提前入京,探查一些事;再把小厮侍女等清点一番,让他们回京去送信兼清理旧舍。换言之,刘泠打算只留下几个侍女,其余人等都要派遣出去,不要打扰自己跟沈宴的日常。“郡主有什么任务交给属下?”杨晔问。刘泠想片刻,沉了目,“去邺京查沈宴。”“确实,沈大人的出身背景之类的我们一概不知……”如果郡主要抛弃旧仪宾大人,投入沈大人的怀抱,当然要弄清楚沈大人的家世。刘泠看他们一眼,“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查清楚沈宴有没有亲事在身,有没有红颜知己,有没有和女人……嗯,你们意会。”她眉目冷淡,“我要三天内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定亲或成亲。”杨晔等人头皮一麻,觉得自己肩上责任很重:三天时间,日夜兼程赶路,还要把回信送到郡主手上,势必紧张。于是众人匆匆离去,连跟锦衣卫交代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刘泠终于堂而皇之地把自己身边人马骤减,出发上路前,在青年不太好看的面色下,她硬是平静地把话说下去,“我手下有些事处理,先行离开。之后本郡主的安危,就交给沈大人全权负责了。”沈宴看她的目光幽暗,瞥向她身后侍女的目光,更是如冰峰一样。侍女们吓得往后退几步,见沈大人没说什么就走了,才怯怯看郡主。刘泠淡定至极,“上马车,反正沈大人会保护我们。”侍女掀帘,脚踩小凳,刘泠忽察觉一道强烈的目光盯着她。她回头看去,用冷而直的目光回望过去,成功让罗凡窘迫地低下头,不敢再露出那种愤懑的眼神。上了马车后,靠着舒适的软垫,刘泠闭目问,“站锦衣卫那边的,就是岳翎?”“啊?”灵犀灵璧以为郡主没看到,就没提,等刘泠问起来,她们才迟疑点头,“是,那就是岳姑娘。”又试探郡主的态度,“可是岳姑娘怎么会和锦衣卫一边?”刘泠没理会,脑海里想着方才看到的。一片青色男儿郎边,独独的雪白丽色极为吸引人的目光。那是月光下一束纯白的茉莉花,露珠滴翠,娇艳婉约。也许不如何惊艳,却足以让男人升起保护欲望。现在,沈宴不就这态度吗?刘泠懒得理他,她要等着杨晔的回复。只是在这期间,刘泠对沈宴一点也不手软,各种龟毛的、无理取闹的要求,莫名其妙、鸡蛋里挑骨头的讲究,往往让去回话的锦衣卫一肚子气。她故意用这种办法激怒沈宴,心情焦躁,急需一场争执。岳翎倒是几次想找机会见刘泠,但刘泠撑着那口气,硬是不见。在锦衣卫快忍耐不下去的时候,午间在驿馆休憩,刘泠终于等来了杨晔的回复。他刚入京,查探事情自然不可能速度那么快。能回信这么及时,不过是因为他只匆匆查了沈宴的婚姻问题。杨晔在信中明确告知刘泠——“沈大人目前没定亲,更没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