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界后,她在一座驿站买了一匹高大的黑马。之前因担心凯洛特内的猛兽与异人,所以选择飞鹰前行,现在出了凯洛特,她便换成坐骑。骑马比骑鹰要舒服得多,至少不用从高空往下看,她有轻微的恐高症。白日她匆匆往森暗之国的方向赶路,夜晚则是在驿站的小房间里与女王商量如何夺回王位。“既与英诺森王无法合作,便只能想办法与其他王国合作了,”女王叹道,“你的那个长腿弟弟有可能吗?”“他不但不会帮我,”她说,“还会力促我丢掉王位。”女王自是明白为什么,叹道:“那除了他以外还有谁呢?”“还有……”她突然想起了海伊瑟尔,“与卡特兰的第一执政官有过几面之缘,但是我与他不熟,且他现在被他的女王姐姐夺了权,恐怕帮不了我们多少。”“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他可能有办法呢。”“算了吧,我不想找他,”她也拉不下脸,“我跟他之前闹得并不愉快,还吵过,我是不打算找他的。”“我们现在陷入了困境,”女王深深叹息,“似乎无论哪条路都走不通。”她有些累了,便打了个哈欠,“我先睡觉了,明天再想办法吧。”毕竟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女王昏迷多年,大权旁落,身边几乎无心腹,也没有得力的帮手,虎视眈眈王位的人又太多,想要夺回实权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第二天,她很早便醒来,简单梳洗后,骑上高大黑马,很快向东南方向奔去。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这里应该离当初被火烧的驿站不远了。那次她逃得匆忙,忘了拿她的现代背包。她将背包藏在驿站房间的地砖下,不知能否在火灾中保留下来。当时还是艾纱建议她藏在地砖下的,艾纱说如果这样东西对她很重要的话,一定不可以放在房间里显眼的地方,哪怕床头也不行,森暗之国的上届女王,也就是她的母亲通常的做法是把东西藏在地砖下面。她听从了艾纱的建议,与艾纱合力撬起一块地砖,又将里面挖出一个小坑,将背包里塞了进去。漫天飞雪里,她赶了大半天路,全身上下都覆上一层厚厚白雪,腿肚子都冷得直打颤,呼出的气息似乎都霎那能结冰,但她不敢停下,生怕一停下就再跑不动。直到天色快变暗时,她才终于隐隐看到那座被毁的驿站的尖尖屋顶,不由得浑身一振,仿佛就要消失的力气又全都回来了。她加快马鞭,迎着冷风与飘雪,用尽全力奔至而去,很快就停在了那座已剩下断垣残壁的驿站前。此时天色差不多全黑了,她点燃一个火折子,走入了废墟。入眼的满是烧得半黑或全黑的土砖,以及一些被焚毁的木床、衣柜、桌子或其他看不出原本是何物的一些烧得焦黑的东西。她拿着火折子,小心地越过一些烧焦的阻碍物,在里面四处翻找起来。莫约二十分钟后,她又小心地踩上被烧得半毁的楼梯,一手扶墙一手拿火折子上了二楼。之所以一层一层地找,是担心她原本埋下之物会因坍塌而落到下面。翻遍了二楼,没有发现任何珠丝马迹,她便拿着火折子小心翼翼地上了三楼,也就是她当初所住房间的顶层。她跨过烧焦的横木,又绕过了倒塌发黑砖墙,顺着记忆中的印象,在昏暗的火光里,终于摸到了当初所住的房间。烧得焦黑的房门已倒塌了一半,室内一片狼藉,大半屋顶被掀,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敞开的屋顶落下,带着阵阵寒风,令人的脖子不时瑟缩几下。她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小心地摸着地砖,一块一块地摸过去,希望能尽早找到那块松动的。越来越暗的火光里,她终于摸到了一块明显有些松动的地砖,大喜过望。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就徒手挖开了地砖,竟真摸到了一个背包,顿时紧紧抱在怀里,喜不自甚。天已经快亮了,清晨的寒意最甚,她连打了两个喷嚏,又打了一个哈欠,才抱着背包站起,走下二楼,朝她适才觉得比较暖和的一间房间走去。抱着脏兮兮的背包,裹着被烧得焦黑的烂被子,她又打了两个哈欠,很快沉入了梦乡。很深很深的梦里,寒冷的冬季的风从敞开的彩色落地窗冰冷地吹入。一道异常严厉的女人声音飘荡在一个睡得正香的小女孩的耳边,“薇安,醒醒……”紧接着,一记凶悍有力的鞭子狠狠甩在了小女孩的肩膀上。小女孩惊得痛醒过来,捂着流血的肩头躲到另一个角落,痛哭道:“母后……”“起来练剑了!”“我不要练剑,”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哭喊道,“母后,我不要练剑!”“快起来练剑!你是女王,将来若是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谁还能真正保护你!”小女孩大哭着从柔软温暖的床上爬起,拿起墙上与她身高差不多的沉重利剑,跌跌撞撞跟在身形高大的母亲身后。她边哭边爬上了长长的旋转石梯,母亲步履款款,她却连滚带爬,就这样来到了城堡顶层的宽大练剑平台。王国的第一剑手已在那里等候,眼眸里的杀气与冷光令小女孩吓得直打哆嗦。待母亲一点头,第一剑手便持剑袭击而来,小女孩尖叫一声躲开,手中的剑哐啷一声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响,一记重重的巴掌揭在小女孩的脸上,小女孩被打懵了,还未回过神来,又一重重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她尖声痛哭起来,耳边却飘来母后严厉的声音,“塔木达,你尽管出剑,如果她不回应,就一剑刺穿她吧。”母后的话音一落,小女孩只觉得身后一阵冷风袭来,唰唰两下,长发被削下一大截,若不是躲得快,怕是脑袋都要被削掉。小女孩惊得满额冷汗,连哭都忘记了,七手八脚地从地上拾起剑,全力迎了上去。按照前几个月所学的剑术心法,竭尽全力地应对着第一剑手的攻击。第一剑手明显是在让着她,招招柔和,或许是出于某种心理不愿真的与一个小女孩对击,并未使出杀招。站在一旁的母后看着看着,眉毛全都拧在了一起。蓦地,母后抽出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小女孩刺去,小女孩避之不及,竟被狠狠刺穿了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袭来,惨叫着倒在了血泊里。昏迷前,她听到母后冷清的声音,“记住了吗,若你不懂得如何躲开或反击,那便只有死。”之后她在床上连躺两个月,伤还没全好就被母后再次拎起,扔到了残忍可怕的驯兽场。冰寒彻骨的冬季早晨,宽阔的圆形驯兽场里放置着几只黑色铁笼子,里面几头彪悍凶猛的狮子正在咆哮。“它们已经饿了三天了,若你不能将它们制服,那便只有死。”母后冷厉的声音徐徐响起。“可是母后,我只有五岁。”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吓得全身不停抖动,满眼皆是泪水。“可你是女王,我们森暗之国的女王。”“我不要做女王了,母后,我不要做女王……”她又哭又闹,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母后却缓缓扬起手,示意将那几只泛着寒光的黑色大铁笼同时被奴隶们打开。几头威风凛凛的凶猛大狮子抖落几下身上的金色毛发,咆哮几声,冲出了黑色大铁笼。小女孩先是尖叫着痛哭逃跑,几头狮子却立刻追了上来,就要扑过去时,小女孩使出全身力气,举起剑尖惊声尖叫着刺向狮子,可是狮子力大无穷,居然一下子就将她的剑用嘴紧紧衔着,使她无法再使出一分力。另外几头狮子迅速围拢就要扑来,她恐惧地大叫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剑竟一下子狮嘴里抽出,又刺向另外几头已经扑过来的饥饿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