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因为他们不知从何处知道,我将会在昨晚把火焰之剑转移到另一个地点,而他们要打探到新的藏匿地点必又要花费相当的人力物力,不一定能承受得起。”沉默许久,她才开口说道:“这么说来,昨晚他们并没有成功盗走火焰之剑吧?”“当然。”英诺森眼中的笑容浓郁,“而且托你的福,我重新布置了地牢防御,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有人偷偷从天窗里翻进去的事。也许以后仍然有人能突破地牢防御,但要付出的代价必然更大。”英诺森一直笑容满面,亲切可人,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温柔似水。可是,她的心底却泛起一阵阵冰凉的寒意。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从来温柔随和的男人的城府极深。他心思慎密、心机深沉,走一步,看十步,且逻辑推理能力极强,能从身边微不足道的小事串连成有效线索,推理出与事实真相极为接近的结果。她的心跳徒然漏掉一拍。她从来都怕这种笑面虎似的人物,适才对他的心动,居然因此刻对他更深一层的了解而慢慢消释。不知为何,她竟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因而未察觉到他唇角的笑容开始慢慢收敛,冰蓝眼眸深处似是渐渐笼上了一层冷意。两日后,她向英诺森再次提出辞行,英诺森眼眸里的璀璨蓝光幽深难懂。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强硬似的把它放在自己灼热滚烫的胸口,“告诉我,我的女王,我用什么方法才能把你留下来。”“我不属于这里,”她坦诚道,“我有我自己的使命与任务。”“若你肯嫁给我,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谢了,但我不想用这种方式搭上我的婚姻。”只要还未到完全绝望的地步,她不会轻易奉上自己的婚姻。更何况,她将来还要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不大想与这里的男人牵扯过多。英诺森猛地把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声音渐低渐哑,带着浓浓的不舍,“再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好吗,哪怕不是很长,哪怕只有十天,让我多看看你。”她的身体蓦地僵住。她深知英诺森对她的这副皮相着迷,可没想到会着迷到这个地步。“就答应他吧,”一个柔和的唯美的叹息声缓缓从心底升起,这是许久没有出现的原主女王的声音,“我也想再多看看他。”她在心底回答:“你这样让我好愧疚,觉得自己拆散了一对有情人。”“你正在拆散。”原主女王悠悠地道。不知为何,她居然觉得这话有种一语双关的意思,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好吧,”她靠在英诺森的胸口,勉为其难地说道,“就十天,多一天也不可以。”“好。”他浅浅抿唇,笑意盎然,眼眸里的流光溢彩,竟让抬脸看到的她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希达尔斯几乎一夜入冬,瑟寒的风将树上的叶子尽数吹落,纷纷扬扬居然下起了小雪。走进希达尔斯的古老巨大黑色城门,数十条拥挤的街道如迷宫般四处散开,每一块青石砖铺成的地面都仿佛蕴含着古老沧桑的痕迹。数辆不同颜色马车从宽阔的青砖铺成的马路缓慢而过,两旁的行人则避让走在窄窄的步行白色碎石铺成的行人道上。沿着黑色城门往西走,一路直行,在市集广场向左转,绕过一个转角后再往东,便可看到一幢深红色的尖顶房子。房子里灯火通明,所有烛台都被点燃,铺着红地毯的地面上摆放着数十张长方形木桌,大厅两侧则放置着十几张铺着软垫的床塌。长桌旁已被一群衣着华丽的贵族挤得满满的,他们或坐或站,正玩着卡牌、掷骰子、轮盘赌等赌博游戏。两侧的床塌上则躺着一些衣着暴露的男女,或抚摸嘻笑调情,或饮酒作乐,不时迸出放荡不羁的大笑声。这里便是希达尔斯有名的二三流贵族聚会场所,原本只是一家普通妓院,后来老鸨为了赚钱,在某权贵的支持下,将赌也引入其中,几乎赚了个满盘钵。其他妓院见状,纷纷效仿,但哪家都没有这家经营得好,不但装潢极佳,妞儿极具风情,而且在赌上也极讲规矩,使得生意一直十分红火。已近午夜,房子里依旧灯火通明。每逢赌桌上开大开小之时,皆会引起一些惊叹,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喜笑颜开,有人痛悔不迭,有人猛灌烈酒,还有人搂着美女乐呵个不停。“达智烈,我说你这把应该压小吧,偏不听我的,亏大了吧。”一个拖着臃肿肥胖身子,偏又一身华丽锦服的络腮胡子男人嘻嘻笑着,并在怀里美女的脸上亲了一把。美女娇媚地笑着将酒杯递到了络腮胡子的嘴边,并爱抚着他下巴那一圈蓝胡子,笑着看向那名叫做达智烈的年轻男子。络腮胡子与达智烈的年龄或许差不多,但由于络腮胡子留了一脸大胡子,看起来尤为显老。达智烈嘲讽地道:“只是这局而已,下局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哟,这脾气还蛮大的,”络腮胡子大笑起来,灌下一口美酒,又亲了一口美女,笑道,“看看,不过一个私生子,说话还挺狂妄。”达智烈的脸色变了变,却不敢发作,而是道:“史伯夫大人,你下局可再还敢压小?”“怎么不敢?”络腮胡子重重地将一把筹码放在压大标记这边,“压小。”达智烈则同时将筹码推到压大的标记范围。一阵摇骰子的咕噜声很快响起,在众人的紧追目光中,很开揭开盖子,“本局,开大!”达智烈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得意地看着那络腮胡子,“史伯夫大人,这一局您该听我的吧。”络腮胡子脸上有些挂不住,猛吐了一口痰,骂道:“你小子这是狗屎运,再来一局。”可是之后一连几局,都是那达智烈胜了。络腮胡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猛将身边美女一推,叫嚣着:“你小子是不是在使坏,怎么每局都胜?”“哎,史伯夫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您哪只眼看到我使坏了?”达智烈不甘示弱地反驳。络腮胡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却说不出话来。这会儿从角落忽然溜来一个鬼头鬼脑的红发男孩,凑在络腮胡子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络腮胡子的面色一沉,当即猛拍桌子,“操,搜他的身!”几个随从顿时扑向达智烈,三下两下就把他的衣服给剥了个精光,可身上的衣服全落在地上后也没见到什么东西。达智烈捞起椅子上的一块垫子,慌忙遮住下身,怒道:“史伯夫,我虽不如你有权势,可你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吧,我怎么说也是有父亲的人。”就算是私生子,也要看是出自哪个家族,不能随便得罪的。达智烈的父亲是耶加家族的庶长子,而耶加家族是希达尔斯最古老最大的家族之一,家族内的嫡次女奥美黛还是希达尔斯新任国君最宠爱的王妃之一。史伯夫哈哈大笑起来,“你不就是来自那个臭屁王妃的家族吗?”围观的众贵族无不掩嘴笑,有几个性格狂放不羁的甚至大笑出了声。奥美黛王妃在侍寝时的熏天臭屁把国君熏走一事已传遍全城,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之一。达智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史伯夫,你不要欺人太盛。”“我欺你又怎么了,别说你是个私生子,就算你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我照欺不误。”史伯夫大剌剌地说道,同时斜睨着眼看刚刚那个红发男孩,“喂,兔崽子,你说的那个东西呢?”红发男孩笑嘻嘻地道:“您还有个地方没检查呢。”说着朝达智烈的头发上看了一眼。说得迟,那时快,在达智烈迅速将手伸向头发的同时,随从们的手脚更快,飞快扯向他的头发,竟扯下一个假发套子,甩弄几下,一块黑色磁铁石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