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心中也难耐激动之情,他从军多年,跟着大将军出生入死,从未想过娶妻。他只想着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死在战场上了,也不想去耽误好人家的姑娘。如今,叶荣只有这么个失而复得的姐姐了,他希望姐姐一切平安。姐姐的骨肉,他也是很期待的。因为叶鸾生产的事,定王府忙乱无比。叶荣出了外院,管家从他口里得知王妃临盆,喜不自胜,立即嘱咐众人去宫里报信。叶荣道,“我正要去皇宫寻大将军,我妹妹临盆的事,我给大将军报吧。”“好好好。”叶荣是王妃的亲哥哥,定王府都是知道的。虽然王爷没有提拔叶荣的意思,看着对叶荣也挺冷淡的,不过他们王爷的那副脾气嘛,大家都是知道的。现在王府里,还是王妃最大。叶荣从定王府策马,直奔皇宫。他在宫门外被拦下,下了马,摆出定王府的身份。宫人立即将他相迎,叶荣生平第一次入宫,却也无心四处观望。他数次想问傅明夏的下落,但宫人只低着头走路、规矩极大,让他也开不了口。后叶荣被引到了一处宫殿,见到一位年长的宫女,才把定王妃临盆的事情说了出去。只等了片刻,珠帘后头有风动,他悄悄瞥一眼,看到了一片明黄,皇家威严气度扑面而来。叶荣赶紧垂头,再不敢说话。“你就是叶荣?”皇帝淡淡问。“是。”叶荣颤颤答。皇后娘娘和皇帝陛下却又不再问了,只派了好几个御医和女官,跟着他一同出宫。等到了宫外头,早有定王府的马车等着。众人都上车去往王府,叶荣却不必去了,跟守门侍卫打听,“我们王妃要临盆了,想见王爷。不知道王爷这会儿出了宫没?”他知道傅明夏应该是不在宫里的,不然方才就见到了。守门侍卫对定王府的人很客气,跟他指路,“你们来的太晚了,王爷早些时候就出宫了,但不是回王府的路,是朝着西市方向去的。想是王爷疼爱王妃,去市集为王妃娘娘寻些好玩的物什。”叶荣连连道谢,赶紧去西市寻人,心里头也不由埋怨傅明夏:平时也罢了,这时候他乱跑什么啊。而叶荣正在寻找的傅明夏,此刻确实在市集中随着人流走动。只他气场峭寒,身躯凛凛,一双寒目四相一扫,气势慑人,便是早好看的皮相,也少有人敢靠近他。傅明夏就顶着这副与众不同的气派,负手走在人潮中,丝毫不以为然。他在宫里头参与政事,听皇帝有向敌国开战的意思。傅明夏心里是很支持的,对于害了自己一家的敌人,他从来不手软。这些年他南征北战,对这些敌人依然恨之入骨。皇帝又要打仗,傅明夏很高兴。他甚至提了要求,“臣愿携妻常驻边关,为陛下守护国土。”皇帝很诧异,望了他许久,“朕记得,自从你父母……去世后,你即使年年打仗,也从不在那里多停留。你这怎么突然就愿意去了?”傅明夏笑一笑,“没什么,我不喜欢住在京城,陛下也是知道的。我爹娘都在那里,我也不能一直不回去。现在我娶妻了,孩子也要有了,总该回去的。”皇帝默然,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他那个小妻子。叶鸾真是本事,一年时间,把自己这个堂弟改变了这么多。再假以时日,让傅明夏重回少年时的风采,也不是没可能。但仅仅因为这样吗?傅明夏说,“相府的仇,陛下准备好了吗?”皇帝失笑,他就知道,傅明夏不会忘了这事的。皇帝道,“相爷的权,已经被朕分得差不多了。但你还要等等,给朕一些时间。明夏,虽然朕把你当一员大将看待,但朕也是当你弟弟的。叶姑娘的义父义母也在京城,朕听说她还有个哥哥?也想为他升官呢。所以,明夏啊,朕还是希望你能长留京城,让朕多看看你们。”傅明夏走在人群中,想着皇帝那话,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皇帝的意思,皇帝不希望他长留边关,希望他一直呆在皇帝眼皮下。帝王心术啊……当年傅明夏的父亲守在边关,手握重兵,若不是后来死得早,迟早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而现在,傅明夏的兵权越重,越容易让皇帝坐卧不安。即使皇帝关心他的心是真的,可想控制他的心,也是真的。傅明夏一直配合着皇帝,皇帝怕他勾结百官,于是他让自己桀骜不驯,不与任何官员往来。皇帝怕他兵权重,他就常回京城,释兵放权。因为当年他差点被自己的鲁莽害死时,是皇帝救了他。这些年,皇帝对他也一直很好。帝王之术啊……现在,皇帝想通过控制阿鸾,来继续控制傅明夏了。傅明夏有些心烦,他就是不想理会这些算计,才想远远躲开的。可就是这样,他的堂哥,还是不放心。皇帝不明白,傅明夏永远不会背叛他的。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皇帝是有大谋略的人,自己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不会为了莫须有的罪名,而置自己于死地。皇帝他是明白的,傅明夏和他是站在一边的。傅明夏根本没有玩弄权谋之心,他只想护好自己的家人而已。家人啊……七夕之夜,市集十分热闹,多少对男那女女和傅明夏擦肩而过。傅明夏也是出宫时,听同僚无意间说起七夕时的节日气氛。同僚说,他那什么楼里的小美人,还等着他送礼物去呢。傅明夏想起,自己从未送过叶鸾礼物。傅明夏虽然觉得这些事情很无聊,可是想到阿鸾拿到自己送他的礼物,会有多高兴时,他又觉得就算挤在人海中,也值了。可惜他出来时未带够银两,只能到这样的地方挑些东西。但叶鸾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她自己都还搞不清贵人们为何都喜欢金玉之物。傅明夏停在一摊铺前,他一眼相中一枚红珊瑚簪子,正和小贩询问价格时,旁边一人挤过来,从摊子上直接拿起那枚簪子,扔过去一锭银子,语气微流里流气,“不用找了。”那人转身要走,肩膀被傅明夏按住,他回头,脸上戴了面具。傅明夏沉声,“簪子留下。”“怎么,定王爷这是要明抢的意思?”对方笑一声。傅明夏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我朝男子出行,佩戴玉石的贵重程度,都是有身份之分。你腰上这鱼袋,已到了当朝二品大官之位,可我并不认得你。想你定不是京中人士,却知道我是定王……莫非曾是我的故人?”说话间,他步法一错,向前逼去,一手运掌如风打向对方,另一手则探向对方脸上的面具。对方急忙躲闪,两人对招数次。对方不及傅明夏武艺,被傅明夏近身,震碎他脸上面具。傅明夏望着他,眸子暗下,漫不经心的神色渐凝重,“竟然是你……”51、生产黄昏人潮来去,两名男子面面相对,神色各为凝重。傅明夏不可能不认识对方,对方的眉眼,与记忆中那人相似六七分。男子沉着脸,目中一直警惕地看着傅明夏。然后蓦地发笑,“多年不见,定王爷还是这么意气风发、眼光毒辣。我几乎没和王爷见过面,王爷也能将我一眼认出来。”“我怎能不认得你?”傅明夏冷声,向对方逼近,周身凛然气势如山雨欲来,“梅落和你弟弟勾结,害死整个镇子的人。我时时刻刻,都记得你。”对方笑容收起,冷道,“我弟弟和数千兵马,不也折损在王爷手中。”他是敌国大蒙的大将军程平,和傅明夏交手数次。当年他弟弟程旷和梅落相交,虽害死了傅明夏亲人无数,可自己这方也被傅明夏的报复弄得损失惨重。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忘记当年大火中,弟弟被傅明夏惨杀的模样。迟早有一天,他会为弟弟讨还这个公道。可是不是现在。傅明夏武功远高于他,又是在大魏国都,人流涌动,程平对地势远不如傅明夏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