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柯坐在后排,听着即将关闭的音乐声,车窗外隐约能看到黑色和绿色的灯光,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这段回家的路,比往常快了好多。
车子缓缓停住,蒲烨摇下车窗,清凉的小风挤进车内,左手搭在窗沿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回吧,好好休息,记得上点药。”他的声音很轻,合着风轻飘飘地落下来。
赵柯迎着风抬起头,一眼看见蒲烨的左耳垂,鬓角的碎发微微闪动,将那显得冷冽的侧脸变得柔和,猛地他心中生出一种冲动,他想摸摸。鬼使神差的抬起手,在蒲烨侧脸过来时僵在半空。
“醒醒,到家了。”
蒲烨的声音很平和,想是没看到他大胆的举动。赵柯即觉得庆幸又有点失落。
拉开车门,凉风侵袭,混沌的头一下清醒了过来,刚刚那举动好奇怪,他变得好奇怪。
眼前的保安亭,亮着灯,保安小哥恭敬的立在亭边,看了他一眼后,方才打开大门:“赵先生,回来了。”
这小哥面相有点凶,再加上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粗犷的身材,不说话时光是一个眼神的威慑力都会让人胆怯。赵柯刚搬进来的那天,就是这个保安值班,几次不轻不重地问候倒是让赵柯对他有点亲近的感觉。
赵柯点点头。
也许是亲近的人站在一边,他忽然胆子莫名大了一些。
小步蹭到驾驶位的车门,声音带着试探,隐隐又带了点撒娇,“您不送我进去,回去的路要走好久。”赵柯偏过头,用余光窥视蒲烨的一举一动。
蒲烨诧异地看向他,随手向后指:“自行车在后备箱。”
同时按下后备箱按钮,弹起的后备箱好像弹到赵柯脸上,啪啪作响。
赵柯不自在地“哦”了一声,又有点不甘心,又觉得委屈。
他双手紧紧攥住窗沿,俯身低声道:“我疼,骑不了车,您送我进去。”
蒲烨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稀薄,灼烧的热气喷到他的脸上,黑色的夜,他撞进黑色的眼睛。
心跳“砰砰砰”响个不停。
他逃似的移开眼,“上车。”
这声音中有无奈,有惊慌,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赵柯嘴角扯着笑,眼里也是笑,就连他的身体也在笑。
保安小哥仰天看地,眼观鼻鼻观心,送走车和人,脑中的八卦如龙卷风将他卷起来。
这股酝酿的八卦还没成型,那款别克黑车再次开回来,他朝小区里面望了一眼,心下疑惑:这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但是也不敢太耽搁,打开门,黑车没有犹豫地开走了。
小哥皱眉摇头,现在的年轻人,风一阵雨一阵,尤其这些有钱的年轻人,更是风多雨更多。
蒲烨把车开到拐角,就把赵柯踢下车,扔下一人一车开走了。
赵柯虽然是被赶下车的,站在昏黄的夜灯下,有一瞬间的恍惚,两三只蚊子绕着他嗡嗡嗡找下口的位置,心下不知为何有点松快,积压在身上陈年的旧石,被挪开了一点,透出了一点气。这气新鲜伴有回甘。
忍不住想要细品。
推着车走在归家的小道,前路很像驾校里的s弯,又有不同,这的弯道幽静清爽,顺滑无比,没有忐忑不已,没有看点看线,树影的摆动都仿佛打着轻快的拍子,没有终点只有日复一日的。
家还是那个家,房子还是那个房子。
他会继续努力,今天是个新的。
第二日,驾校里。
往常赵柯总是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西装,领带打的一丝不苟,今日他换上了一身休闲装,紫色垂感纯棉短袖遮住忽隐忽现的饱满臀部,下身水蓝牛仔裤松松的堆在白色运动鞋上,最不能让人忽视的是从紫色袖口中抻出的麦色臂膀,流畅凌厉的线条似是冬日骑士腰间的佩剑冰冷厚重,如他的人一样冻的人无法靠近,却移不开视线。
唯一不变的是头上灰色的鸭舌帽,戴着白口罩,身上充满蓬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