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解散之后,陆彻临时被傅岱喊了过去,徐醒借机故作镇定地催着王子丛赶紧开溜。晚餐时间,徐醒坐在食堂里狼吞虎咽,因为汤绵和刘佩炼也和他们同桌吃饭,徐醒吃完饭没等王子丛就仓皇落跑。他害怕遇到陆彻。或者说——他还没做好见到陆彻的心理准备。陆彻傍晚在体育课上跟他说的那些话,堵在徐醒的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傍晚的余晖还带有温热的余温,徐醒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就烦得心头一片燥热。教室里空无一人,同学们都去食堂吃饭还没回来,徐醒独自坐在座位上,蔫蔫地趴在桌子上,用冰凉的保温瓶贴着自己的脸。徐醒的脑子里很混乱:陆彻对他提出只是抱一抱这个要求,徐醒本该厉声拒绝——这要求根本就不正常。可徐醒转念又想到,陆彻提出这么不正常的要求也并非他的本意,只是因为红线那个糟心玩意儿的糊弄罢了。若是没有红线暗中搞事,陆彻本该是篮球赛的照片上那个恣意飞扬的校草,没有什么值得他放在心尖上,对徐醒可能都懒得瞧一眼。这么一想,徐醒忽然又觉得陆彻很可怜。徐醒幽幽地叹了口气。他自己也亲身体验过红线的不可抗力,当然知道那个滋味有多憋屈。他原本以为红线近期消停了不少,还心存侥幸,没想到红线的强制力都转移到陆彻的身上去了。起码徐醒之前还知道是红线作祟,可陆彻不仅对此一无所知,现在还误以为自己喜欢……喜欢……徐醒内心别扭得不行,“陆彻喜欢他”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如同一簇小火苗刚刚燃点起来,瞬间就又被他亲手摁灭了。徐醒烦得把脸埋在臂弯里。班上陆陆续续地有人回来。徐醒将自己的心事藏起来,拿起水杯想去前面接水,见饮水机没有接通电源,他便打开开关,站在旁边等饮用水烧开。这时,身后响起打招呼声:“佩炼,你没回宿舍啊?”徐醒回头一看,只见林培桑正朝讲台这边走了过来。林培桑手里拿着一个粉色杯子和一个保温瓶,也准备过来接水。徐醒对他说道:“得等一下,饮水机刚刚开始煮水。”林培桑应了声好的,便站在刘佩炼的桌子面前,带着笑和刘佩炼闲聊。徐醒看了看刘佩炼,刘佩炼现如今面对林培桑时也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已不再是那个被红线绞得痛不欲生的可怜人。徐醒看到刘佩炼的样子,内心仅剩的一点担心,在此刻也烟消云散了。刘佩炼的感情变化再次给他做了担保:只要解开蝴蝶结,陆彻还有救。徐醒微微皱了皱眉,等饮水机的水烧开,接了温水,但走回座位的步伐明显变得轻松了很多。正巧。陆彻也回来了,他走到座位旁边并不急着进去,站在过道等徐醒走近,那张俊脸带着笑,嘴上却在抱怨道:“班长,你都不等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我今晚吃饭都没什么胃口了。”徐醒白了他一眼,径自回到座位上。王子丛还没回来,陆彻便在王子丛的座位坐下。徐醒对陆彻这副讨嫌的模样很无语,刚板起脸想要嫌弃陆彻,陆彻却腆着脸抱了过来,还把脑袋靠在他的脖颈处乱蹭。徐醒连甩了两下肩膀都没能甩掉陆彻,不高兴道:“放开。”陆彻听话地松手,又说:“每天抱一下~打个卡。”徐醒没好气地说:“放屁!你体育课是失忆了吗?”抱一下?陆彻这一天少说也得抱他二三四五六七八下了吧!陆彻无赖地笑道:“我口误了,是每小时抱一下~”“……”徐醒:“滚。”徐醒懒得再去搭理陆彻,刚从书堆里翻了本练习册,就听到后方传来女生的说话声:“陆彻,班主任让我拿过来给你的~”陆彻说:“嗯,放着吧。”徐醒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就见余灿纯抱着一摞作业,放在傅岱课桌上。余灿纯放下作业就走了,全程都没和徐醒对上一眼。徐醒这才想起来,虽然他在体育课上解开陆彻脚腕上的绝大多数红线,但还剩下几根摸不着的,也不知道余灿纯对应的红线解开了没有。陆彻随手翻了下作业本,他对班里的人名还记不全,便将作业先搁着,想等傅岱来了再让傅岱发下去。他转过头,见徐醒也在看他,便笑着问:“怎么了?”徐醒心情微妙地看着他,问:“负责每天在后黑板抄题,这是物理课代表的活儿吧?你让女生帮你抄?”陆彻啊了一声,随即忍俊不禁地回答道:“这个啊~班主任的确是让我去写,但我嫌太麻烦就拒绝了,那个女生当时也在办公室问问题,是她主动跟班主任说她可以负责抄题的,这事可跟我没关系。”徐醒:“……”这叫献殷勤!屁个没关系。陆彻无辜地眨眨眼睛,问:“你不高兴了?”徐醒转过身去看习题,说:“神经,我只是随口一问。”陆彻唇角的笑意加深,倾身把下巴搁在徐醒的手肘上,忍不住逗他:“不想让她帮我抄题,那你帮我抄吗?”徐醒抬起手臂甩开他,不悦道:“滚,你自己不会抄啊。”陆彻见徐醒吃醋就开心,笑道:“好,我明天自己去写。”徐醒:“……”徐醒没想到陆彻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要是陆彻打明儿起开始自己去后黑板写每日一题了,余灿纯会不会误以为陆彻这是在心疼她啊?要是因为多此一举,害得红线死灰复燃……那更糟糕。徐醒皱着眉头,说:“算了算了,你也别去了。”陆彻翘起唇角应道:“这么快就开始心疼我啦?”徐醒白了他一眼,正好看见王子丛抱着鼓鼓的书包在后门口出现,几步走近,徐醒便对王子丛说:“同桌,你以后帮陆彻去后黑板写每日一题,他就不抽查你的作业,要吗?”王子丛眨巴眼睛,歪着头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随后应道:“好呀~”徐醒三两句话解决这件事情,刚将视线从王子丛身上挪到陆彻的脸上,就见这人又不由分说地凑过来抱他。陆彻平时搂搂抱抱虽是常事,但是当着王子丛的面前,徐醒心里更别扭,挣扎着推开陆彻道:“你又发什么疯啊!”陆彻抓住徐醒的手腕,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让我抱一下就好,要不然忍不住了~”“……”陆彻说话的气息洒在徐醒脖颈处,磁性的嗓音哄得人心里痒痒的。但徐醒不是被哄住的,是被唬住的。徐醒非常想弄明白陆彻“忍不住”的明确界定是什么,但是不敢以身试“险”。徐醒脸上写满不高兴地任陆彻抱了一会儿,好在陆彻没有得寸进尺,很快便松开他回到后座去。徐醒揉着自己的手腕,刚才被陆彻握住的时候,他就自个暗暗较劲,结果有点伤人:他的力气没有陆彻大。徐醒的心情颇为复杂,并在当晚下了晚自习之后,认真地考虑高考后得去健身房举铁。心里有个声音小声说:就怕到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徐醒自动选择忽略了。次日早上。第三节课是物理课。班主任在课堂上讲评早测卷,拎出一道送分题,强调道:“我上节课才提过,光的干涉和衍射,这两个she的写法是不一样的有没有?un不uand?咱们班的柯迪同学就爱写成干射,我已经罚他抄100遍了,希望不会再出现第二个人。”“噗~”傅岱在下面感慨道:“柯迪果然是泰迪啊,啧啧。”柯迪不要脸地抱怨:“抄写一百遍真的太可怕了,我写到都快忘了‘射’要怎么‘射’了!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