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见她如此神情,心中亦是不愿惊动冯蘅,怒色稍减。在一旁的武眠风见情势稍缓,不禁上前劝道:“师父,您别生气。二师兄与超风师姐只是两情相悦,想来是怕师父晓得了会生气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师父待我们恩重如山,他们定然不是有意触犯门规的。”武眠风不说还好,一说,黄药师的怒气就只增不减。只见他眼中精光直射武眠风,厉声道:“何时要你来为他们说话!”然后看向冯蘅,怒声说道:“阿蘅,若是日后我的弟子都如玄风与超风那般,我还要徒弟来做什么?!”冯蘅见他神色不善,心中焦急不已,“药师!”黄药师一想起梅超风与陈玄风盗书私自逃离一事,心中就恨极怒极,举手就要一掌打向曲灵风。“药师!”冯蘅见状,整个人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身。如果此时不阻止他,日后他想起今日之事,只怕会后悔一生。“阿蘅你这是做什么?!”黄药师狂怒不已,却不好运气将她震开。“药师……你别这样。”她抱着他的腰身不愿意放手,一边用眼色示意陆乘风与武眠风赶紧带曲灵风离开。陆乘风他们见状,心中虽然担心冯蘅的情况,但若是此时还要留在这里,说不准下一刻他们的武功就要被黄药师全废了。当下机灵地爬起来,陆乘风扶着曲灵风,而武眠风则带着吓得走不动的冯默风快速地离开。黄药师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心中又是怒极。“阿蘅!”“药师……你冷静好不好?”冯蘅的双手紧箍着他的腰身,她知道黄药师要挣脱她并不是难事,但心中却是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黄药师知她的意图,大声喝道:“阿蘅,放开!”“不放!”冯蘅环着他腰身的手都在颤抖,黄药师什么都好,就是急怒攻心的时候会迁怒他人。黄药师与冯蘅在一起将近五年,这几年来,冯蘅温柔体贴,对他所说所做,从未有半句不是。今日见她为了曲灵风他们与他如此闹腾,心中怒火更胜。放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状,殷红的血自他的指缝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冯蘅抱着他,只觉得自己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却努力镇定,稳住自己的声音柔声说道:“药师……药师,你别生气。你饶了他们罢。”黄药师身体一僵,然后听得他厉声说道:“超风与玄风盗走《九阴真经》私自离岛,灵风他们日后若是也会成为他们那般,这种徒弟有还不如没有的好!”冯蘅闻言,心中一酸,泪几乎要落下。黄药师对几个徒弟花费的心血她是亲眼所见的,虽有严厉的时候,但亦是恨铁不成钢。此时陈玄风与梅超风触犯门规,还带上《九阴真经》私自离岛,他勃然大怒,她自是能理解他心中的痛。环抱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她努力微笑着说道:“药师,你别生气。说不准玄风与超风此时自知闯下大祸会累及师兄弟,正在返回求你原谅呢。”黄药师握成拳状的手松了松,然后又握紧,咬牙说道:“若他们有胆量回来,若他们……”他怒极反笑,冷笑了一声便不再往下说。冯蘅听了,心中难受,但却更担心他因为怒气而重罚另外四名无辜的弟子,所以手亦是不愿松开。黄药师仰起头,闭了闭眼,然后张开,“阿蘅,你放开我!”冯蘅心中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饶她能言善辩,但此时亦是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黄药师。黄药师见她没有反应,不由得怒火更炽,“阿蘅!”双手已抓住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要将她拉开。就在此时,陆乘风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师父,您别生气,二师兄跟师姐他、他们回来桃花岛了!”黄药师闻言,一怔,然后冷笑道:“很好,他们还有胆量回来!”冯蘅听了,只觉得心中松了一口气,缓缓放开了紧抱在黄药师腰身的手。她只觉得刚才那短短的一瞬,对她而言,似是过了千百年般。如果超风跟玄风没有回来,那后果……思及此,她额上不由得渗出细细的汗珠。她放开黄药师的腰身,站在黄药师身侧,朝陆乘风说道:“乘风,你还耽误什么?还不快叫师兄师姐进来向你师父认错!”“师父!徒儿知错!”梅超风与陈玄风双双跪在黄药师跟前,神色既是害怕又内疚,胡乱地磕着头。黄药师没有刚才发现他们私自离岛时的勃然大怒,反而一脸的平静,什么表情都没有。冯蘅见到梅超风与陈玄风回来,虽然松了一口气,但看向黄药师时,眉目间尽是掩不住的忧心。她知道,在黄药师的平静下,正在酝酿着一场怎样的狂风暴雨。黄药师看着眼前的两人,神情冷冷的,并不言语。这几年他一直看着陈玄风与梅超风在岛上生活,看着他们练功习武,嘻哈调笑。从未想过他们会触犯门规,试图带着《九阴真经》私自离岛。虽然他们如今半途返回,却并不能抹杀他们曾经想要背叛的念头。梅超风与陈玄风回来虽让他怒气稍减,但却不能平息。想到自己刚才险些就因为他们而将其余四个弟子的武功废掉,他的怒火又急速地上升。“玄风超风!”他厉声喝道。“师父!弟子知错!”陈玄风与梅超风两人跪趴在地,动也不敢乱动。只听得陈玄风的声音哽咽着说道:“师父,弟子与超风两情相悦,已有夫妻之实。但却害怕师父得知后会勃然大怒,所以鬼迷心窍,险些酿成大错,望师父责罚。”而梅超风此时已是泣不成声,“弟子对不住师父,往师父责罚。”她与陈玄风本已离开桃花岛,在渔船之上陈玄风告诉她已经偷到《九阴真经》下卷,两人好奇便当下打开来翻阅。却没料到《九阴真经》的书中,夹杂着一张纸。他们初始一愣,后来细看,却发现是冯蘅所写的家书。信中并未提及其他,反而尽是提及夫婿黄药师为了他的几位徒儿如何用心良苦之事。她与陈玄风看了,心中虽然纳闷为何极少提起家人的冯蘅会无端把家书夹在这经书之中,但却因为信中所说的事,想起黄药师这几年来待他们的好,心中好生愧疚。梅超风本就是黄药师自恶人手中救下带回桃花岛,想起黄药师与冯蘅这几年来待她不薄,心中顿时犹豫不决。他们两人对黄药师素来敬爱有加,此次离岛本是担心黄药师恼他们暗自私通,会重罚他们。但转念一想,虽然黄药师誓言不破永不会离开桃花岛,但若是以黄药师之智,要找他们委实不是难事,而届时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重罚等着他们。如此一想,便觉得与其以后苟且活在这世间,还不如豁出去了,重回桃花岛向黄药师认错,不能得到原谅也罢了,但求无愧于黄药师这几年对他们的栽培。冯蘅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这两人总算是回来了。黄药师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很好,你们还晓得要回来认罪。”语气平静且冰冷。陈玄风与梅超风不敢抬头。梅超风流着泪,“徒儿自知犯下了大错,希望师父原谅。”“哼!犯下大错?”黄药师冷然反问,顿了顿,然后又厉声道:“超风玄风,你们还有脸来求我原谅!”梅超风与陈玄风不敢言语,径自磕着头,磕得地上都已有了血迹仍不停止。黄药师闭了闭眼,然后缓步走至他们跟前,“你们中途返回,谅你们心中还有这个师父。我看在你们将《九阴真经》带回的份上,姑且不取你们性命。”说着,蓦地出手,在他们两人背上各拍一掌。“但你们无视门规,盗取经书,虽然眼下带回,但我却不容许你们再待在我桃花岛门下!”“师父!”陈玄风大声喊道,“若师父定要将我与超风逐出桃花岛门墙,弟子毫无怨言。但求师父能给我们个痛快,免除附骨针之苦,让我们一刀了断,死也死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