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启元用不变的语调说:&ldo;回你房间去。&rdo;
&ldo;爸爸……别这样……&rdo;
&ldo;回去。还有,我不是你爸爸。&rdo;
&ldo;你以为我不敢再强你?&rdo;荣景笙改变战略,恶狠狠地问。
&ldo;……回去。&rdo;
他强硬地坚持着,仿佛要勇敢地拔掉插在肉里的刺。
荣景笙垂下头,撇撇嘴:&ldo;我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走。昨晚你要打电话给自由党的主席表示祝贺,我用尽全力阻止了。不但不让你打,还要李叔叔他们都统统不要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rdo;
荣启元微笑着看他,没有再说那两个字。荣景笙黯然,&ldo;难道真的只有谈国事的时候才能留在你身边么……&rdo;
荣启元扬起下巴:&ldo;兼听则明。&rdo;
荣景笙愤然扭头:&ldo;吃过早饭再告诉你!你要是不喝够三碗粥我就一个字都不说!&rdo;
荣启元很老实地喝了三碗粥,另外还吃掉了几个卷饼、一只煎蛋,还有一蝶炸得黄脆的小虾。
昨天太累,他是真的饿了。
他开始喝第三碗粥的时候,荣景笙说:&ldo;我觉得选票的数字有点奇怪。&rdo;
&ldo;嗯。&rdo;事实上他也有留意到了,但是没有多想。
&ldo;我跟着竞选大巴走了一趟,对人民党的候选人还是有些了解的。昨天我仔细看了他们报上来的数字,发现我们有三个本来不是很有希望的候选人都输得莫名其妙。&rdo;
&ldo;嗯。&rdo;
&ldo;他们都是南部埃罗州的祖科郡的候选人。好吧,就算南部是自由党的票仓,但是他们的选票差得太奇怪了。从以前的竞选经验来看,两个候选人之间最后选票的差距都会相当大。我看过以前的数据,国会选举史上选票最接近的两个候选人,他们的选票相差一万六千多票。但是我们输了的这三位先生呢?他们一个差一百零几票,一个差三百五十多票,最后那个差……八十七票。&rdo;
&ldo;你觉得是选票计数出问题了?&rdo;
荣启元对自己说,那不太可能。沙罗并没有专门的选举机构。每次竞选都是把投票站设在当地的中小学校里面,由该校的教师负责计票。每一个票箱都要由两个不同的教师点票,然后他们会把统计的结果秘密地交给当地政府的选举统计小组。如果小组发现两个教师交上来的数字不一样,就要找另外两个教师再重新点票。沙罗的政府公务员是中立的,不能参加任何政党,也不能支持任何政党。所以当年的设计者认为它足以避免竞选人在计票的过程里面作弊。
荣启元对这个实行了多年的制度也是相当信任的。
&ldo;不,不是。&rdo;荣景笙自己也在吃东西,所以有点口齿不清。&ldo;投票和计票的过程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这个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在它们中间呢?&rdo;
荣启元放下舀粥的汤匙。
荣景笙垂下眼帘,努力回忆。
&ldo;昨晚的数字太多,你也许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很清楚,祖科郡博恩市几个市中心的投票站开出来的选票,几乎全都是自由党人的。每个投票站竟然只有两三张选票投给我们那三位先生,你不觉得奇怪么?我们在博恩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宣传,我可不认为我们的宣传会失败到这种地步。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才会拦着你们不让你们打电话。一旦我们表示庆贺,那就表示我们承认了竞选的结果,以后再要翻案就说不过去了。&rdo;
荣启元转头向郑太太:&ldo;请叫白辉过来。&rdo;
荣景笙打住他:&ldo;喂喂喂,你就不能安生点吃完早餐再说吗?&rdo;
郑太太犹豫地看向荣启元,他肯定说:&ldo;马上去。&rdo;
其实他要下的命令很简单。
&ldo;去查一查,昨晚祖科郡博恩市在八点整之后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直接找他们当地的警察局问。&rdo;
白辉很快就回来了:&ldo;先生,那边说八点之后曾经突然停电一分钟,全市都黑了。电厂说是因为线路短路……&rdo;
荣启元和荣景笙对望一眼。
荣景笙再次问:&ldo;爸爸,我能不能不去联合国?&rdo;语气比昨天夜里理直气壮了。
荣启元毫不犹豫地拒绝,&ldo;不行。我建议你现在就开始打包行李。&rdo;说完又转头向白辉说:&ldo;请接吉朗大使馆,我要紧急约见安达亲王。&rdo;
荣景笙:&ldo;你‐‐&rdo;
荣启元笑着用餐巾印了印嘴唇。
&ldo;我之所以建议你今天就打包行李,是因为你从明天开始到启程那天还是每天都要去外交部上班。用今天的空闲时间来打包再合适不过了。&rdo;
从吉朗大使馆到月亮宫只有半小时车程,可是安达亲王足足过了两个小时才出现。
穿着崭新的金色长袍,头发精心地整理过,下巴一片发青,看得出来是刚刚刮过了胡子。人还没走近,荣启元就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顶级古龙水的味道。
香水的味道里还混杂着花香,因为安达的怀里捧着一大束白色的百合花。
荣启元看着安达顶着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走过来,头皮一阵发麻。他知道荣景笙一定躲在什么地方看着他,所以很夸张地给了安达一个拥抱:&ldo;亲爱的,你真的是太客气了。你送的玫瑰还在我的办公桌上盛放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