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是在替沈苏出头。”尚锦雅很冷静地说:“拿不到假条只能拿不到,谁让我们没理。菲菲,趁着吃亏不算大,你真要好好反省,没必要什么事都做得……”“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念叨我。”夏商商接过路之遥扔来的饮料,对沈苏挥挥手里的假条,笑说:“清明节回来的课都不重要,我们干脆请假玩四天怎样。”沈苏看着她手里那堆各式各样假条。几张学生会事假条,几张文学社的,几张摄影社。裁得有大有小,但全部都是铅字白纸,盖着公章,只有请假日期留空。“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请假条?”“哦,因为我是学生会主席,还没退下来的那种,”她把大小不一的假条放进铅笔盒备用,笑说,“老师学生找文秘部印请假条盖公章,我都习惯性留两张玩。”沈苏忍不住笑了:“合规矩吗?”她笑着,一字一字说:“合规则。”沈苏当然摇摇头,说道:“还是不要这样了,不太好。”“那我们是说好了明天出去玩?”“准备去哪儿。”夏商商扬唇,得意地看眼陆谦,说道:“吃吃饭唱唱歌?其实我想去游戏城,不过也无所谓,你肯陪我出去玩就行。”“那就去游戏城。”“天呐,沈苏你简直是人间天使!好人有好报!”沈苏抽抽唇:“没事。”——她们两人商量好的游玩地方,陆谦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他没让路之遥跟着,并且总琢磨着该怎么把碍事的夏商商挤掉,变成他跟沈苏的约会最好。西梓路旁边的游戏城刚新开没多久,游戏机很新又好玩,客人也不多。他们约好中午一点,直接在游戏城门口见面。沈苏习惯早到十五分钟,等别人。没想到自己还没走到门口,已经有人来了。太阳很大,空气有点夏天的湿闷热,热得路人纷纷提前穿上短袖。来往皆是人,耳边有车辆鸣笛声。陆谦的目光越过众人,精准看向沈苏。他扬扬唇,想对她微笑下,然而目光凝在她身上没挪开,一时竟然忘记要说什么。沈苏穿着水蓝色连衣裙,方形领口下若隐若现的刺绣,露出一片白皙精致的锁骨。收腰处盈盈一握,裙摆到膝盖上面一点点,纤细笔直的足没在干净的板鞋上。——他第一次看见沈苏穿裙子。她穿过马路,很快走到陆谦身边:“你怎么来那么早?”“啊,我没有早来,就是出门早了点,”何止慢半拍,昨天晚上像小学生春游般没睡好的陆谦,还嫌自己话说得不够傻,画蛇添足,“我家就住附近。”沈苏抬眼看他:“你不是住在学校附近吗?”“……家里房子多。”她在他脸上找到疑似闪躲,歪了歪脸,朝他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也喜欢早到十五分钟。”“……”陆谦被她迎着光的笑晕眩一下。只觉得心里咚咚,有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今天怎么穿裙子了?”沈苏低头看了眼,颇有些无奈。她说出门玩,爸爸就要往她包里拼命塞钱,妈妈则缠着非让她换身漂亮衣服。衬衫牛仔裤怎么就不能出门了。“很奇怪吗?”“没……很漂亮。”奇怪的是陆谦。他一等一能言善道的人,今天竟然卡壳两次,说出的好话还丝毫没水准:“特别漂亮。”“喔,”沈苏点点头。他缓缓移开视线,压下激动,正准备好好夸沈苏——好歹说点走心的好听话。“你们怎么来那么早!”夏商商加快脚步,正想强行穿过马路的时候,被身后的男生拉住手:“你看着点车。”她也没办法甩掉他的手,只好站着,乖乖等前面的车先开走。“不好意思,他是不知道为什么跟来的,”夏商商指指身边的人,皱眉无奈地说,“我的邻居,叫顾宁止。”陆谦还以为是她朋友:“邻居?”顾宁止主动说:“我们家住对面。夏商商的手有伤,她家里不放心让她自己出门,我只好跟着来。”夏商商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气得太阳穴一突一突,拧着眉说:“要不是你个告状精,我能连门都出不来?”沈苏打量他片刻,问道:“附中的顾宁止?”顾宁止平静地点点头。夏商商闻言却极惊讶,转头看他:“什么?你是附中的?”“对的,跟你还是同级生。”他语气平淡,却微微皱了下眉,仿佛不悦。“……我知道你也是高三生。”陆谦挑眉,心中漫起股危机感来,问沈苏道:“你认识他的?”他看几眼顾宁止,就算心里超不爽,也不得不承认这小白脸好像长得不错。穿着普通的衬衫黑裤子,五官清秀,皮肤白净,斯斯文文,在书呆子里肯定拔尖的长相。沈苏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轻声说:“我知道他,他未必知道我。”他们两人分在附中不同的理科班里,在刀光剑影的年级排行榜上,名次总是差距不大。她基本稳定前三,他次次占住第一名。顾宁止闻言,接话说:“我知道你,隔壁班的沈苏。物理老师总在我们班夸你的解题思路很特别,精准清晰,不参加竞赛可惜了。”有点谦逊意味。在陆谦眼里就是——虚伪。沈苏连连摇头,说道:“我没有竞赛天赋的,你物理总拿满分不都没参加竞赛。”“好了好了,你们要互相谦虚着夸到什么时候,都很牛的,别再客套了,”她勾着沈苏的胳膊,闷头往游戏厅里去,还带点不敢相信的低喃,“我靠,顾宁止怎么可能……”顾宁止跟在身后正好能听见,他轻轻勾唇,神情晦暗。进游戏厅,要先在柜台处兑游戏币。沈苏打开浅棕色单肩包,正想拿钱包,就看见包里莫名出现一堆粉色钞票。差点连着钱包洒落满地。“……”她怔愣住,心想,爸爸又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应该是趁她换衣服。稍目测下数量,沈市长大概是把藏枕套里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不就是出门玩玩,至于嘛。她心里泛着酸涩的感动,垂着眼,鼻子发酸。抑郁颓废的几个月里,爸妈是有多么担心,全映在这些喜悦里了。柜台上有“哗哗”游戏币砸下的声音。片刻功夫,整个小篮子装满,收银员小哥赶紧换成空的大塑料杯子装。游戏币还在不停地从机器里跳出来,连续不断。“沈苏宝贝,你掏什么钱,”夏商商看见她拿钱包的动作,不由好笑,伸手帮她把包扣上,“得让陆谦付钱,他会觉得表现到了,大男子主义澎湃很高兴,你不让他付钱他还生气。”付掉几张毛爷爷,刚刚还真有点高兴的陆谦:“……”他不悦地挑眉看着夏商商,旋即笑着说:“你自己不换钱吗?不好意思,没打算请你。”“用不着你请,”夏商商丝毫不意外地拿出钱包,递给收银员小哥张粉色钞票,摇摇头说,“什么心胸。”“那么多足够我们几个玩了,”沈苏赶紧抓住她的手,看眼陆谦,“大家一起玩好不好?”陆谦当然没话说,笑着说好。入口处摆着花花绿绿的推币机,好几个大爷圆凳下都是堆着满满当当的游戏券。夏商商吊着胳膊,还是满怀期待地带着沈苏来带射击游戏前,感叹说:“我以前都是一人拿两把枪的,今时不同往日,也需要战友了。”沈苏被她逗笑:“可我不会玩,射得也不准,让陆谦跟你玩行不行。”“不行。”“不行!”“我擦,你比我还激动呢,”夏商商无语地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