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承和白叔陷入了对峙。“我必须进去,我不能师妹一个人在里面。”顾月承越过白叔,转头向里面去。火太大了。一根栏杆掉下来,几乎砸中顾月承。“大人!”没人能冲得进去。门已经坍塌了。所有人都脸色凄凄。那么一个可爱的,好吃……但并不懒做的小姐,那么美丽,而且能吃……就要死在火海里面吗?顾月承的腿渐渐发软,几乎要跪倒。当然……开头就说过了…祸害……要遗千年!见过哪家祸害这么容易就死掉的。文鸳阁的草垛里,半爬起来一个人。正是下人们闯闯不进去,顾月承拼了一切都要去救的赵令然。火烧起来的时候,简直是吓的这家伙根根毛都炸起。前世死掉前的感觉又一次占领了感官的高地。火还没烧到那个程度,可她已经感觉到了呼吸困难。在强大的“我逃不出去了,我又要被火烧死”的心理暗示下,这家伙短暂得昏厥了一会儿。好在外面实在太吵了。有个难听的公鸭嗓一直喊着“我要进去!我必须进去!”托这公鸭嗓的福,赵令然给他吵醒了。阿弥陀佛!感谢玉皇大帝!感谢顾大人的小心眼。感谢他派人看得严。为着反抗,这家伙默默地,不动声色地掏了一个工程量很小的狗洞。就在她房间后面。所谓一切之中自有命定。上苍要启发她挖狗洞,一定是为了这一天!优雅地钻了这个狗洞,赵令然直接到了文鸳阁的草垛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集中在那个摇摇欲坠的房子上,没人看见赵令然慢慢接近。“完了,都完了……”顾月承喃喃道。“什么完了?你在我的窝里藏宝藏了吗?”赵令道,“臭不要脸藏我这里,而且不告诉我!”赵令然的声音如鞭炮在顾月承的耳朵边炸开。这次是惊喜,不是惊吓。“师妹!”顾月承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愤愤不平的绝美少女。身边是熊熊的火光,眼前是清美绝伦,生动无比的少女。巨大的喜悦淹没了顾月承。哪怕被圈为探花,他也没像现在一样,心脏嘭嘭嘭嘭,好像随时会跳出来。顾月承之前一直刻意忽视的东西,在这场火花的助力下,从内心深处翻到了明面上。顾月承的世界,天空上方均是烟花。顾月承的嘴边漾出了柔和的笑意,抓住赵令然的手臂,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下,将赵令然拥在了怀中。“你干什么……”顾月承似乎十分不懂得怎么拥抱女孩子,他把赵令然牢牢地怀抱着,完全没有考虑人家应该怎么在他怀里继续保持呼吸的问题。赵令然这家伙的声音从顾月承怀里闷闷地传来。这小小的震动,震得顾月承心里有酸有甜。他现在十分庆幸一件事……感谢师妹任性又顽劣!“嘘,别说话,让我抱你一会儿。”顾月承道。赵令然自然不依,没死在火灾里,闷死在顾月承怀里,这合适吗这!这家伙敏锐地感觉,这会儿的顾月承有点奇怪的。主家都出来了。所有人紧张的情绪顿时扫去了一大半,开始扫尾工作。顾月承从竹筠手上接过一见女款风袍,在赵令然滚圆的眼神中,强制给披上了。“到直笔居去。”顾月承温言道,“你要好好收拾一下。”赵令然看看自己头发上的泥土,点点头。她还是喜欢做个香香的小祖宗。照理来说,赵令然如今也安然出来了,应该把这家伙交给侍女来侍候就行了。顾月承不动声色,带着赵令然到了直笔居。他的地盘。直笔居自然也是有多间客房的。但……闷骚的男人一旦知道自己的心意,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他,想要拱一拱白菜的强烈愿望。顾月承身为一个多年来一心只读书,考取功名后又一味将精力放在了朝务上,至今不知情之一字,是个滋味的……老铁树。如今冷不丁……还开朵花。现在的这一切,对他来说新奇而又美好。就连头上被连连磕了两下也觉得不那么疼了。下人们在准备,他二人坐在屋子里,对坐无言。对坐无言这种场面,往常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顾大人会十分严谨地告诉赵令然,身为一个闺中女子,她应该怎么坐,才是最合礼仪的。而现在,顾月承甚至都不敢看赵令然。赵令然是从夜间熟睡的床榻上跑出来的,衣衫自然整齐不到哪里去。她一早扒了顾月承强行批在她身上的风袍,露出里面的衣物来。顾月承知道自己不该看,可是又管不了自己的眼睛。理智和本能不断地交锋。理智……时胜时败的……少女坐在圈椅里百无聊赖地踢着纤细如玉的腿。她的睡衣是纱质的,透透的纱。方才在火光昏暗的地方还不显,如今在灯下,透纱质下曼妙的身躯一显无余。秋季里的草堆里有些水汽,赵令然胸前沾了水的纱质,紧紧地贴着她的前凶。如白嫩嫩包子的,瞧着便是软软的……前凶。顾月承心里默念着金刚经。“师妹去清洗吧,时候也不早了。”“哦。”赵令然跃着走了,临到门前,看了一眼犹如老僧入定的顾月承,狐疑地皱了皱眉,跑走了。顾月承自己也是衣冠不整。方才他出门走得急,赤着脚踏着木屐就走了。如顾月承这样,常年来都将扣子扣到最上面的人,哪怕露出一点点,也显得香燕无比,更遑论他宽大的睡袍,早在大风的吹拂下,将他劲瘦的身躯勾勒出来。赵令然身边的侍女们都羞红了脸。顾月承在正厅里跺来跺去。赵令然洗完过来了。“师妹。”顾月承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不,是和从前一样。因为以后都不一样了。开花了嘛毕竟。赵令然洗了头发,她那青丝在草地里滚了一堆泥,侍女们洗得时候抠得也辛苦。湿漉漉的头发,散散地批在她身后。脚上穿得也是木屐,一个个可爱得犹如晶莹剔透的红色石榴粒的脚趾头露在外面。赵令然的衣服都在文鸳阁里烧完了。所以她此时披的是顾月承的睡袍。芙蓉出浴的赵令然,一切都在挑战着顾月承的视觉和自制力。“我要睡你房间!”啊呜一口“我要睡你房间!”赵令然理直气壮地吼道。是吼的。因为她觉得心虚……今天晚上的顾月承诡异得让她觉得心里筛子似得……突突突突地抖。白天这家伙觉得顾月承怪的时候,后来事实就证明,他居然想把她卖掉!明明死里逃生的人是她,凭什么顾月承表现得像被妖怪附身一样怪!顾月承的温柔让这家伙浑身不舒服,甚至微微有些让她觉得暴躁。就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顾月承乍一听,有一些淡淡的欢喜。但好在他还记得,这家伙是赵令然!顾月承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慢慢回笼,渐渐恢复了淡然的脸色,柔声问道,“为何?”“直笔居还有几间客房。”直笔居是个院落,而且是顾府位于中轴线上的最大的院落。顾月承的温柔让这家伙极为不适应,刚洗完澡的皮肤简直要起鸡皮疙瘩。多么反常哪……顾大人不应该义正严辞地责备她,然后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