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女户一大大弊端便是,户主死后,其名下所有财产,均收归朝廷所有,不得给任何人继承或转让。如此女儿呆在家中,外靠仆役操持,也能过去,但他转一想女儿这容貌,便作罢了。西厢院房中,赵令然被大花夹着量制衣的尺寸。时下的人家,贴身衣物多自己买来布缝制,从前的赵令然也是女工的一把好手,而换做了如今的这家伙,两眼一抹黑,拿着针刺了半天没刺进布里,倒刺进了自己的手指头里,嗷嗷叫着说什么也不刺了。大花和小朵拿她也没办法,便为她量尺寸,新添置一些衣物。见她不乐意,便转而问道,“小姐,那日您去正堂可有见到提亲的冰人?”“见到了。”赵令然道,一心把玩着新到手小玩具。“如何?”小朵问道,手下依旧不停歇地量着赵令然的腰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赵令然精致可爱德尔小下巴。闺中的女孩儿们谈论起男子,婚嫁总是格外有兴致。“不如何。”却不欲再多说。赵令然的床头有一个小柜子,柜子的赵崇身死五月的柔风吹皱了提蓝江的春水,泛着波涛一路南奔,吹开了迟麓山间小溪的奔流,吹响了山谷中静谧竹林叶片间的轻响。春日里的三水镇,褪去了冬日里蜷缩的蛰伏,繁忙,热闹,蒸蒸日上。但这样的气氛不属于主家病倒的赵家。赵崇幽幽醒过来的时候,圆月已高高挂于墨色深不见底的天空之中,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吊板,只进气却不见出气,那宛如只被吊着一口气的模样,看得赵令然心惊不已。老仆阿袁将支起的木架纸窗收起,阻挡了院子里的树叶零零飘进屋内。赵令然就坐在他下首的凳子上,见赵崇艰难地抬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瘦得惊人,皮肤下似乎去了一层生肉,徒余下了白色的骨头和青红交加的脉搏在虚弱地支撑着一双手的模样。赵崇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伴随着一声一声的忍痛声,如同时明时灭的灯火,虚虚地燃烧着所剩无几的灯芯。这里头还牵扯着一桩上一辈的陈年旧事。俗话说,天子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赵家便是这样的境况,赵父赵母极其偏爱幼子,也就是赵崇的弟弟赵理。赵崇对赵令然的母亲是一见钟情,那是一个温柔如水的美貌女子,赵令然如今这尚未完全长开的美貌便是承袭于她。赵崇是个有主意的人,赵父赵母不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的模式陌生女子,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赵崇夫妻在婚后搬离了赵家,也就是如今的这处房屋。婚后好景不长,赵令然的母亲生她时难产,撒手人寰。赵母说心疼大孙女,要将她带在身边看顾,并要走了她的生辰八字。赵崇当时正沉浸在爱妻去世的悲痛之中,本就无暇照顾孩子,虽然心下奇怪,但也顺从了,并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