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闭紧了眼睛。留下陪他?是啊,他娶后是情非得已,他对自己还是有情的。可是,这一生中,他永远都会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娶后,娶夫人,纳姬妾。然后,耗光了她的春华,耗光了她的自信,然后,她淹没有这深宫中,然后,数年不见君王面!也许,她能在日复一日的争斗中获胜,也许,她会变!会变得残忍,会比那次看着夕女死亡更残忍。她会手段用尽,她会把她与他的相处,都当成一场博奕。然后,在这种争斗中,她成为获胜者,她会享受到世人敬仰的目光,冠冕珠佩,享尽繁华。然后,当她老去时回首,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染鲜血,发现她与他之间,早就变了质。她的人生,不应该这样!爱得最深,打碎了骨头,揉碎了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她也要呼吸那属于新鲜的空气!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份,她不能为了它,耗尽芳华,面目狰狞!除了爱,她还有她的人生,她的信念。纵使,分别的苦楚,令她恨不得一死百了,可就算是死,也比耗在这深宫,凌迟着自己的心,自己的情为好!她终究是那个最爱自己,把尊严,把灵魂的自由看得比生存,比爱情更重要的现代白领‐‐玉紫!在赵出颤抖的怀抱中,她慢慢地睁开了眼。她轻轻地推开了他。她低下头,慢慢捡起刚才被他重重甩落的令牌,温和的,清冷地说道:&ldo;玉紫执意归来,便是想听大王说清原因。现在大王说清了,玉紫的心,也踏实了。&rdo;她向后退出一步。她向他缓缓跪下。她捧着那令牌,呈于头顶,朗声说道:&ldo;昔日,大王曾经许诺过,妾若有所求,定当允许。妾‐‐思归矣。请大王收下令牌,允妾归去。&rdo;她慎而重之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赵出向后退出一步。他脸色铁青地瞪着她。半晌,他哈哈一笑,沉声说道:&ldo;玉姬,你的心肠,便是铁铸的么?我都如此说来,你依然如此无情么?&rdo;沉喝声中,他急退几步,&ldo;嗖&rdo;地一声,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他长剑一伸,指向了玉紫的咽喉!寒剑森森,黄光澄澄!他只要轻轻一送,玉紫便会魂归他乡!他冷冷地盯着她。他手中的剑,在轻微的颤抖着。他盯着她,盯着她,片刻后,他右手一挥,手中寒剑,重重地劈向一几。&ldo;叭&rdo;地一声,剑锋砍在几上,只听得&ldo;砰砰&rdo;一阵响,那几生生地被他劈歪了,重重地撞向一侧的壁角。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ldo;大王,大王,可有刺客?&rdo;滚赵出红着双眼,暴喝一声,&ldo;滚‐‐&rdo;&ldo;诺,诺诺。&rdo;赵出回头瞪向玉紫,他瞪着她,瞪着她。突然间,他仰天大笑起来,&ldo;哈哈哈&rdo;的狂笑声,打破夜空,冲向云霄。他的大笑声戛然而止。嗖地一声,他把剑还鞘,转过身,背对着玉紫,冷冷地说道:&ldo;我赵出,纵使当年母后被贱人毒死,父王逼我服下毒药时,都不曾有半句乞怜!&rdo;他说到这里,声音中苦恨莫名,&ldo;想我平生第一次苦苦相求,却是对你这么一个妇人!哧‐‐&rdo;他嘲讽地一笑,长袖一甩,喝道:&ldo;既然你想走,那就走罢!今生今世,便当我不曾识得你这个无情的妇人!&rdo;他说到这里,声音一提,暴喝道:&ldo;滚‐‐&rdo;这一喝,针对的是玉紫。玉紫慢慢站起,她朝着他的背影,盈盈一福,然后,缓缓退出大殿。当她走到殿门处时,赵出笼在袖中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咬着牙,一动不动地瞪着前方的纱窗,以及纱窗外亘古寂寞的夜空。那脚步声踏出了大殿。那脚步声去得了石阶。那脚步声出现在院落里。隐隐的,他听得那狠心的妇人低低的嘶哑的声音,&ldo;大王允我离去。&rdo;&ldo;诺。&rdo;他嗖地回过头来。映入他眼中的,是空荡荡的大殿,以及大殿中,飘飞的纱幔。他抬起头,睁大双眼,直直地看向殿外。他什么也看不到。宫墙重重,阻住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