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你疯了吗?”喜儿被赵湍归的举动吓呆了,小姐方醒,身体还很虚弱呀!姑爷是想将小姐的魂魄再摇回九重天去吗?“我是疯了……”即使处于过于激动的情绪中,他仍记得控制力道,但在看到杜瑄儿低垂的眼眸后,怒气立即点燃。“妳知道,却不在乎,是不?”他抬起她的下颔,语气森冷。面对他的灼灼逼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当时,她确实想放任自己的生命殒落。“那我呢?我被妳置于何处?我的心意对妳而言又算什么?”难道他做的还不够吗?他无微不至的守候还不够让她明白吗?为何要走?为何要抛下他?就算是为了成全吧,怎么没有人问过他的意愿?当初玉容的劝,现在瑄儿的离开,两人立意皆是为他,却也总是自以为是,而他,活该是他们所谓“成全”之下的牺牲者!怎不问问,他被推来让去的心情……“别再离开,别再抛下我了……”他低声恳求,再也无法想像没有她的生活。第一次见到悟缓如此低声下气,她真的吓坏他了,是不?“妳走了,我无法独活。”他再度执起她的手置于颊上,闭上眼,神态和缓谦卑,语气却是无庸置疑的坚定执着。可有听错?她……被威胁了吗?他以自己的生命相胁!翦水双瞳中的狐疑逐渐转为宽慰与感动,抬眸又见喜儿取笑的眉眼,一缕幸福,缓缓由心底升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的手轻轻回握他的,羞涩的红霞缓缓在颊上泛开。他睁眸,贪婪地汲取她的艳容,而后带些不确定地轻声开口,“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她调皮地用着从前由小书上看来的戏语。两人凝望的双眸,含藏了无尽心意。“咳!”喜儿觉得自己有必要棒打一下鸳鸯,提醒他们还有第三者的存在。“很抱歉打扰两位,但我想这杯水,小姐现在应是非常需要吧!”不想理会小姐嗔怪的目光,喜儿将水杯递给赵湍归后便赶忙转身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场合,并识趣地带上门。缓缓啜饮杯中的水,看着门扉合上,杜瑄儿猛然想起另一件挂在心怀的事。“悟缓,玉容他……”“他离开了,说早已在佛前发愿,将探寻五湖四海,参拜我朝境内大小寺院,以图早日明心见性,求证佛道。”闻言,她心中一沉,颤声开口,“为何……你不拦他?”看着悟缓坚定的目光,她明白三人间这份情缘,抉择已定,只是,玉容心下的痛苦,谁可帮他分担?“拦他又如何?我们三人,皆再也回不到从前。”他捧住她的双颊,望着她惊讶刷白的面容,叹息低语,“瑄儿,是我对不起他。”他知道……悟缓知道!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帮玉容守护这份秘密,帮忙掩藏他的心,维持他在这份感情中的尊严,可是……悟缓从何发现?又……如此一来,他将如何看待玉容?明白看出她惊诧底下的疑问,赵湍归轻道:“我们都选择了妳,所以,我感激他。”对于玉容的心情,他一直是知道的,早在瑄儿于梅林之中伤怀旋舞时,他便已经看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与玉容之所以在一起的原因,便是由于心有灵犀之故,彼此的心思,能瞒过谁?情爱的产生,别无对错,当他们将瑄儿带入这团难缠的纠葛时,便也放弃了选择权。这份情的发落、去留由她。而他,选择了自私……“我想回到三人那段谈笑赋诗、互竞新曲的时光。”思绪翻转,她埋首在他怀中,忧伤低语。“我们,却希望守护妳真正的笑容。”那时候的她,并不快乐。杜瑄儿紧闭双眼,试图平复因这句话所牵动的忧伤、感动、酸楚及无奈等诸多交错复杂的情绪。“瑄儿,我不再让妳受任何委屈。”抱紧怀中的人儿,他坚定起誓。“我拥有你的守护,而你有我的守候,那玉容呢?”她还是担心。“他守候佛,也有佛的守护。”冲口而出的话语里,已有些微醋酸味。“悟缓……”她瞋瞪他。“瑄儿,玉容现在还是俗家弟子,妳放这么多心思在他身上,我也会不安,也会饮醋!”“你这么说没道理呀!”他们也曾经那样亲密过,为何她只是多担忧一些,他就这副反应?“我难道没说过,我很自私吗?”低下头,吻住她本欲辩驳的菱花小嘴,不肯再让她开口。他的爱情……终于能够圆满了呵!倚梅院外,因杜瑄儿清醒而欢欣鼓舞的气氛不住蔓延,整座赵王府中的人,正成群结队往这儿前进。小两口的甜蜜世界,持续不了多久。无妨,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春花,正要盛开……尾声春末夏初,正是季节交替时刻。木樨园内,凉风吹开满庭淡雅桂香。杜瑄儿闲适地坐在圆石椅上,穿针引线的手没有停过。桌上摆着已绣好富贵图的小孩儿肚兜,只待将这双小鞋绣好,便大功告成。喜儿怀胎已八个多月,算算时日,不久将近临盆了吧?想到李总管最近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紧张模样,她就想笑。常常是喜儿嫌烦了,将他赶开,过没多久,李总管又总会找到一堆藉口在她身旁绕啊绕。细心绣制着准备送人的小衣小鞋,她脸上的笑花始终没有停过。悟缓因为大受圣上赏识,破例直接拔擢高位,官居三品。即使朝政繁忙,他却从不曾疏忽于对她的呵护。现在的她,真的很幸福。只是……“瑄儿!”赵湍归匆匆忙忙奔向她,神色兴奋。“有何喜事吗?”杜瑄儿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拿出手巾帮气喘吁吁的人擦汗。“玉容捎来讯息了。”他扬着手中的纸张。“真的?”她开心地伸手想抢过来看,他却举高手,不让她抢着。这两年多来,他竭尽心力守护着她,对她费尽心思的呵疼,让她在他手心中拾回所有欢颜。但他也明白,他一直无法将瑄儿心中一角的阴郁消除。她总是为音讯全无的玉容牵念着。昔日的情人成为今日的情敌,他该是什么滋味?真是……百味杂陈,一言难尽。“好累……”遍抢不着,她靠在他怀中直喘气。“我总觉得玉容在妳心中的分量比我还重。”他不满地抱怨。“你喝哪门子的醋呀!”还故意刁难急于看信的她!瞋瞪着他的怒容,流转无尽媚态。情难自禁,他低下头狂热地吻住她。“玉容说……”将喘息不已的她紧搂在怀,无法掩饰自己对信件内容的啼笑皆非,他轻吻她飘着淡香的发际轻语,“他的行程已告一个段落,将赶得及参加我俩孩儿的满月礼。”感受到怀中柔软身子突然的僵硬,他以为她又想起过往的心伤,连忙将她搂得更紧,一方面暗骂自己嘴拙,一方面出言安慰。“瑄儿,我不在乎我俩能否有孩子,我只在乎妳能否永远伴在我身旁!”不禁要骂自己的愚蠢!接连两场大病,致使瑄儿体质变得虚弱无比,这两年多来,他费尽心思帮她调养,好不容易让她恢复一些丰腴与健康,让她重拾灿烂的欢愉笑颜,现在何必又提起这种会惹动她心伤的事!“玉容他……”讷讷自语,几不可闻的声音自他怀中传入他耳。“何时学会未卜先知的能力?”听清楚她话中的意思,换成他全身僵硬了。“悟缓?你不开心吗?”看着他呆滞又沉重的神色,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她语带不安地询问。“妳的身子……受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