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太粘我不是好事。”别惜何顿了顿,压着声音开口,“我怕我忍不住,我真没那么好忍耐力,我又不是柳下惠。”“你这……”程青阳深呼吸,一只手在键盘上随便敲打,他也有点发懵,别惜何说的好像又没毛病,对着漂亮女孩儿确实会忍不住,更何况是女朋友呢?“要不你试试多主动约她一下?这样她心里平衡一些,觉得你也是会主动的,就不会每一次见面都粘得厉害了。”程青阳憋了老半天才憋出来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这是什么破发小啊,谈对象了都不给他说一声,太气人了。别惜何在那头答应一声又没了下文,像是在等他开口似的。没法儿啊,他的发小他能放着别惜何不管吗,程青阳又补了一句:“你到底和谁谈?泡泡成了吗?”“和豌豆射手谈,进化了。”别惜何笑了一声,把电话挂了。靠,都什么魔幻现实主义消息,一会儿谈恋爱一会儿又植物大战僵尸的,回头得去庙里找个大师给别惜何算算才行,程青阳在手机备忘录记下这事儿,又重新投入游戏里去了。新的一周新的萎靡,别人怎么样不清楚,起码陶耿尤其萎靡。雪花儿一样的卷子铺了一桌,期中考完没几天成绩就出来了。各科老师马不停蹄讲卷子,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讲作文都讲了三天,啰啰嗦嗦也就算了,怎么讲课还喷口水呢?!这周座位调整到了第一排的陶耿心情不能更复杂,语文考得稀烂就算了,还要经受口水攻击。他想念坐在后排的时候和傅皎童唠嗑的美好时光,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回头看。傅皎童听课听得蛮认真,手上还唰唰记着笔记。也是,傅皎童这种人学习起来不像他那么费力,他有时候特别羡慕傅皎童不需要开夜车复习就能考年级前十,自己撑死了也只能在重点班里吊车尾。“看什么呢?”卷成长条的卷子打在陶耿的肩膀上,语文老师站他面前,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陶耿连忙摆手,说:“没看没看,老师您讲课讲太好了,我这不目光追随着你呢嘛。”熬过枯燥且口水满天飞的语文课,陶耿二话不说溜到后面站着上课去了。“哎小童,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啊?”他趁着下课凑到傅皎童旁边去言语骚扰一番,没想到傅皎童压根不跟他开玩笑。“走走走,别打扰我冲刺年级第一。”陶耿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傅皎童自从期中考以后就变得怪怪的?看着又不像是出了啥事,难道期中考考差了?秉着关心同学的原则,放学他主动去班主任那儿看了傅皎童的成绩。文档还在加载,他自己反倒紧张上了,万一真的考很差怎么办啊?他要怎么安慰傅皎童比较好?成绩表打开,密密麻麻的数字映入眼帘,陶耿最先看到了傅皎童的数学成绩。日了狗了,148分,这四舍五入可不就是满分了吗?接着往下看,语文124分,英语110分,理综286分,这不是……考得还行啊。陶耿摸不着头脑,这加起来总分都668分了,虽然还没到年级第一的地步,但是也还不错的样子啊,差不多能够到同济的大门了。顶多……顶多就是英语这条腿有点瘸嘛!这边傅皎童放了学就跑食堂去了,压根不知道陶耿在愁些什么。他其实不是因为没考到年级第一情绪不高,只是单纯觉得这段时间太耽于声色,跟别惜何谈恋爱谈得都有点荒废学业的迹象,想着赶紧亡羊补牢一波,不然都要赶不上别惜何的脚步了。“阿姨,要一份清蒸茄子,一份菠萝咕咾肉。”“小伙子要多吃点啊,看你瘦成这个样。”今天的食堂阿姨也在用心营业,为了提高食堂的业绩真的很不容易。傅皎童端着装菜的餐盘放桌面上,扫视了一圈没发现别惜何,麦子倒是在附近。还是先把东西放麦子那儿他再去另外买饭好了。走出去没两步,后头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别惜何手上买好了两份白米饭,冲他点点头。“今天怎么来晚了,老师拖堂了?”傅皎童在他对面坐下,边起话头边把碗里的咕咾肉舀几大勺到别惜何碗里。瞧他手上动作无比自然,别惜何别提多开心了,光盯着他笑都忘了回话。“干嘛干嘛,看什么啊?”不锈钢餐勺在他眼前晃得眼花,别惜何低下头拿勺子,也把自己的菜分了一半给傅皎童。“没来晚,就是没找到你而已。”他也拿出一半苦瓜瓤肉放到傅皎童碗里,“以后得在你身上装个雷达,方便我随时都能捕捉到。”完了,谈恋爱好苦,不仅要吃萝卜,还要吃苦瓜。傅皎童太心酸了,他觉得今晚回家要马上告诉他妈才行。孩子挑食怎么办?谈个恋爱就好了。眼看着傅皎童那张小脸笑容消失,还皱上了,别惜何马上反应过来,把剩下的苦瓜全部转移,然后直接把两人的餐盘换了过来。“不能吃辣,也不能吃苦,你说你……”别惜何嚼着茄子,藏在桌子底下的腿偷偷放到了傅皎童两条腿之间,鞋尖总有意无意碰到他的小腿。傅皎童哼了一声:“我怎么啦,我健康着呢。”“你可太难养了,宝贝。”他的尾音压得极低,音量调整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大小。那嗓音也不像那些男歌手那么独特,可傅皎童就是觉得别惜何说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在他的神经上跳踢踏舞。这一声“宝贝”叫得可太动人了,直接让他酥了半边身子。如果他是猫就好了,有耳朵和尾巴的话就不需要通过嘴巴把“害羞”、“喜欢”这样的情谊表达出来。傅皎童想要坐到别惜何身旁去,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蹭蹭他的掌心。别惜何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基本不怎么说话,没吃多久就见了底。傅皎童心里想事情,吃得三心两意,一看别惜何都要吃完了,他赶紧放下勺子。“不吃了?”别惜何觉得好笑,怎么自己每次先吃完饭,傅皎童都如临大敌似的。“饱了饱了,一会儿我们晚点走呗?”他哪儿好意思说是因为刚刚那句“难养”走神得厉害,生怕别惜何觉得他吃得多还吃得慢呢。他要早点走,别惜何自然会点头。收拾好餐具,两人在食堂坐了二十分钟才离开,这时候回课室的同学已经不多了,拐弯处一片静谧。深秋时节,地上堆起了厚厚的黄叶,这儿不比南方,一到冬天植物集体秃头,只留下个丑不拉几的躯干。傅皎童玩心大发,非要冲上去踩落叶,挥别水份的枯叶脆得很,踩上去嘎嘣响。“那时候你在这儿堵我,这些树都还全是绿的呢。”傅皎童在枯叶堆里踩来踩去,见别惜何一直没说话,插兜在旁边等他,又忍不住跟他搭话。“嗯,这会儿都落叶了。”他冲他笑,目色含情,眼里盛满了心上的男孩儿。“我记得我妈说生我的时候是情人节,大家都在过洋节,就她冷得直哆嗦。还好我听话,二十多分钟就出来了,没让她受苦又挨冻。”说起自己的家里人,傅皎童总是会话多一些。“我爸爸就出生那天待在医院里陪了我妈一天,然后又马不停蹄工作去了。他真的好爱工作,我也说不上这是好还是不好。有时候我会觉得,他爱工作胜过了爱我妈,或者是胜过了爱我。”别惜何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絮絮叨叨是想让自己多了解他一点。但他不太想谈及自己的父母。“我知道了,情人节生日,如果忘记了罚我什么?”他上去牵傅皎童的手,陪他一块儿踩落叶。“罚你啊……就罚你更喜欢我一点呗。”傅皎童任他拉着手,说话的时候别过头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