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却用力扬起手,带着绝情的目光,将发簪狠狠扎进他的胸膛。那微凉的唇瓣僵滞片刻,终是带着细微的颤抖慢慢退了回去。
胤昭惊愣又痛苦地看着她,随着她手中力道不断挺回身躯,眸中泪影滑落。
“希望今日之后,你我之间的孽缘,便如同此簪。”
他只觉发簪所及之处,正如幻境中风尘公主的匕首,冰冷又决绝,痛得他难以呼吸。但他没有低头,只是继续注视她,任由发簪缓缓化作一缕轻烟,随后是他不断向外渗出的鲜血,慢慢染红鹅黄的衣襟,那数个时辰前她曾轻柔抚过之处。
胤昭挺着剧痛扯开一抹微笑,如夜空中的一颗孤星,如瀚海中的一叶孤帆,绝望凄冷。
“若是如此便能令你好受些……那这条命……你可以随时拿去……反正……我的整个人……都是你的……”
他扯紧眉头,胸口上的痛越发剧烈,一口鲜血涌出后,他逐渐难以挺直身躯,最终只得屈膝及地,以手掌勉强支撑。
她缓缓俯身到他面前,勾着柔荑手指挑起他的下颔,温暖的指腹轻轻抹开他嘴角的血迹,傲慢笑起来。
“当年在叱云柱下,你我也是这般光景,还记得当时我问过你什么吗?”
泪水顺面颊而下,往事历历在目:“在万相幻境中的那一年……究竟算什么……”
她挑了挑眉,略有满意地勾起唇角:“那你又是如何回答的呢?”
胤昭阖目,泪水涌出越来越多。那句话,是他此生都不敢回忆的。
但是她并没有逼他说下去,而是笑得更深:“幻境中,自然都是幻象。那么胤昭帝君又认为……那些是什么呢?”
“我知道……”他再次睁开眼,痛苦和悔愧令那双明眸越发黯淡,“说再多对不起也不能弥补当年我所犯下的过错……可是有一件事,我想让你明白……我的心……自第一次见你开始……便已在你那里,这句话……我没有骗过你……”
茗城却只是唾弃一声,发出恶恨嗤笑:“胤昭,莫非你忘了,你曾经还说过,你对我从未有过半分动心……接近我,只是为了毁灭我!”
胤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帝君鬼话说得太多了,连自己都不记得了?”愤然甩开他的脸,长长吸了口气,压制满腔怒火。
“不是的,茗城,那是骗你的……我要骗过众仙,只能连你也骗了!”
“是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想要对方相信,你要把自己先骗了。”她轻身长立,背对着他,“我曾经尝试过去相信你,可是直到最后我仍分不清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过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可还记得那支玉笛……”碎发垂在苍白的脸颊旁,令他犹显妖冶蛊惑。他抬头望她,声音低沉平静,幽远绵长,“还有你送我玉笛和在幻境中对我说的话……愿君心……”
而面对他的,却是她自腰间拉出的天玺剑。剑锋划破他血迹斑驳的衣襟横抵他咽喉,仿佛微微一动,那锋刃便能割开他的喉管。
“胤昭,这九重天上,我能杀一个翳风,也能杀你。”她眸中不再有往日任何一刻的柔和与淡然,“我已不再是那个任你欺骗和摆布的无能凡人!”
胤昭看着天玺剑上的雕纹,隔着冰冷的剑光凄笑看她:“上神法力极盛,胤昭自当无以抗衡,甘愿死在你的剑下……”目光滑向她被天玺剑灼伤的手指,心头一紧,眸间惊怔,“茗城,你并非仙身!”
她不屑地收回剑,再次背身过去。
胤昭强忍剧痛,蹒跚着站起身,上前追寻她的目光:“你如今并非仙身,还在仙魔之间徘徊,所以天玺剑会对你造成伤害是么?”
“这与你无关。”扬起一抹冷笑,斜睨着屋檐下的那块匾额。
“知道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么?因为玉霄宫,是天雷谷往弥罗宫的必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