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夫人当日就跑到庙里还愿,直嚷着菩萨开眼了、她儿终于跨了这道坎!
俞聪反倒没啥感觉,照样吃吃喝喝,没事混着以前的狐朋狗友吃喝玩乐,一副纨绔子弟的姿态。才过三四天,风言风语就接踵而来了。
人的嘴巴都长在前头,哪里拦得住,反之心肝是红是黑偏收在肚皮里,哪知道用心是好是孬。反正俞聪在外头听说自己和一个男人分桃短袖闹得沸沸扬扬的,酒气当场冲上脑子,直接掀了酒桌子,与人打了一架;边惊讶自己武功有所长进又觉得脑子空着的那头虚得很,越想越气,就越打越狠!最后打得对方跪地求饶,直嚷着&ldo;饶命饶命!我真没瞎扯!不信你回家中问问!&rdo;
俞聪又醉又怒,当真回府质问俞夫人。俞夫人一下子被问得支支吾吾,他恍然大骇,顿时酒醒了大半,愣在当场,活像蒙了眼的驴子,都找不着边儿了!
俞夫人这下才顿悟,大喊:&ldo;哪来那么多碎嘴!青天白日的平白捏造这么个人来!我儿莫要偏听偏信!尽是瞎话罢了!&rdo;
俞聪已经听不进耳了,呆呆愣愣地回房歇息。结果独自一床滚了大半晚上,都没想出半点头绪。还是俞夫人当机立断,次日一早借着由头就将俞聪送到别庄去,免得又在此处招惹是是非非。
可恨是酒肉朋友满地皆是,逃过了初一,走不了十五。
俞聪在别庄才住了小半月便又认识几个狐群狗党,那些人也听闻俞家幺子的风流韵事,但胜在俞聪富贵,这么个冤大头可是少有啊!与俞聪混成堆时往往应和俞聪的话,尽挑好听的话堆满嘴,哄得俞聪甚为高兴。
那日他们就在酒楼二楼摆了酒席,俞聪泛起酒意了就踩着椅子嚷:&ldo;你爷爷我最会摸女人!若要论腰细,那定是翠奉楼的娇兰儿‐‐&rdo;边说边嘿嘿笑着,在众人起哄中越发嘚瑟。环视一周,在偏角的一桌上看到刚好闻声回头的贺锦。
贺锦挑起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俞聪只觉浑身一个激灵,色厉胆薄地吼一句:&ldo;瞧啥瞧!&rdo;
贺锦回头继续啃着手里的包子。俞聪见他乖乖回头,还是觉得不慡,抛下酒席一桌子人跑到贺锦那头的小方桌上,嫌弃地看对方就点了一菜一包子,连块肉也没有。
&ldo;面生啊、兄弟哪里人氏?&rdo;俞聪撩他,&ldo;姓甚名谁呐?啧啧、这么点玩意哪能下嘴呢!&rdo;说着就唾弃地捻起一个包子,说:&ldo;瞧你也是寒酸,不如你喊我一声爷爷,爷爷我、给你添个肉?&rdo;
贺锦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对他说:&ldo;承启岛、贺锦。&rdo;
俞聪的包子吓得掉到桌上翻了个身。
自作孽不可活,怕就是说这般罢。
后来贺锦没理会他,半是气的,半是心里头累的。倒是俞聪逃命似得回了别庄傻了一天,次日连包袱也没收拾就去追赶路的贺锦了。两人纠纠缠缠地走了一路,直到贺锦独自拜访峥越山庄未果,便有了开始的事儿。
番外折子二
承启岛冬暖夏凉,每当初夏刚来,海风略带清慡的淡淡咸腥扫来,十分宜人。
当年俞智本欲随将仙去一趟承启岛,无奈路上有事,只得拜别将仙拐道而去。俞智惦记这事,想着寻日登门致歉,熟料将仙也就在岛上住上一小段时日就离岛了,东奔西跑的就为了之前应承那些老不死们的话。如此过了两年多,待两人再碰上面,竟是在一茶馆里头。
茶馆不小,分三楼。顶楼是雅间,俞智从里头出来就听闻二楼优伶弹着古筝咿咿呀呀地唱得正兴起。那小调儿时起时伏,悠扬婉转,很是动听。俞智听得出味儿来,暗忖这伶人唱功不错,想来将仙也会稀罕的,不如将人弄到府上去。这么想着便低头多看一眼,却见二楼散座中最是临近优伶的一桌上就坐着将仙。
只见他梳起一头白丝发,身上衣着普通,桌面放着一壶茶配了一碟小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卖唱的戏女。
那一刹,俞智好似心肝先被利爪轻轻刮一下,再撒点盐,又痒又辣,是麻是痛都不得而知。便是这么站了一小会儿,他脚步匆匆到了二楼,尚未张嘴,将仙稍作挥手打断他,示意他坐下就专心致志地听曲子。俞智不好扫兴就乖乖坐在一旁,只是此番反而没了听曲的心思了。一双眼珠儿让眼睑半盖着,不着痕迹地掀上一丝,眼眸小心往右侧挤过去便看到将仙的身影。
这人瞧着年岁不大,偏偏明晃晃的白发就着一张三十来岁的脸,让人瞧得各种别扭。但相熟之人细细看来便能察觉,将仙如今身体是大不如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