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希身子一颤,没有听话的抬头。两人这样僵着,还是温文先败下阵来,因为她看到楚希脚下滴落的水渍。轻叹口气,不顾楚希微弱的反抗抬起他的头,果然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怎么哭了?”叹息的问着,温文是真的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他。楚希听她无奈的口气,更觉委屈,嘴一憋,眼泪流的更凶。楚希哭的悄无声息,只有偶尔的抽泣声。他若是哭天喊地,温文还能板着脸训斥,偏偏这无声的哭泣,连她都觉得是自己委屈着他了,哪还敢大声说话。根据前几次的经验,温文也不废话,双手一伸,牢牢的抱住了他。平日被这么对待,楚希一定羞的红了脸,哪还记得哭,只是这次,他顿了一下,终于哭出了声。“呜呜呜……妻主……呜呜呜……”光是叫着温文,也不说别的,双手紧紧的抓着温文的衣摆,指尖泛白。温文被他哭的憋闷,声音就带了几分怒气,“又怎么了?”楚希呜咽着抬头看着温文,眼睛被眼泪洗刷的水润,被烛火照应着,闪花了温文的眼。他长相偏于可爱,眼睛大大的,像刚出生的小狗,黑黑亮亮的,憨厚可爱。楚希微微用力挣开温文的怀抱,站的远了些,一阵沉默后,他颤抖着手解开衣衫上的系带,大片的肌肤隐约可见。“你干什么?!”温文厉声问着,快速上前拉住他的衣服,不让他继续。楚希被阻拦,眼泪掉的更快,噼噼啪啪的砸到温文的手背上。他不像刚才那样,开始大力的挣扎,温文差点抓不住他。“你疯什么!”温文被他这幅样子弄出了火气,手上的力道失了分寸。楚希痛呼出声,温文立刻放开手,僵着身子站在一边。楚希透过眼泪看着通红的手腕,视线模糊。他不想哭的,一点也不想,只是当妻主沉默的时候,他真的害怕,至于为什么害怕,他又不明白。大概是被惯坏了,他想。因为只要一哭,妻主就会来哄他,那个时候的妻主不再冷冰冰的,满脸都是焦急,手忙脚乱的顺着他的背,真的是非常开心。因为,妻主是在为他着急。“哎……”嗯……妻主又在叹气了,因为他。楚希还粘着眼泪的睫毛颤了颤,湿漉漉的很可爱。温文犹豫了半晌,还是拉着楚希坐到床上,轻轻的揉着他泛红的手腕。两个人的对话,从来都是温文开头,这次也不例外:“对不起。”温文其实很少道歉,但是遇到楚希后,她就在不停的道歉。“很抱歉,最近冷落了你。”温文一边说一边组织着语言,说的很慢,“最近衙门很忙,抽不开人手,等忙完这一阵,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楚希泪眼朦胧的咬着唇,微微摇头,抽噎着回答:“不是……妻主……不是……”温文轻柔的捏着他的手腕,截下他的话头,声音更是轻柔了一分,“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冷落你就耍性子。”见他情绪稳定了许多,温文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话依然说的缓慢,就怕哪句又惹了这个水做的人。“我听吴慧说山上的达达香花开的正好,我很久都没去爬山了,当是陪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吴慧无意间提起达达香的时候温文就起了这个心思。楚希总是闷在家里,温文真怕他憋出病来。而且爬山算是运动,对楚希的身体有好处。说来说去,全都围绕着楚希。楚希每眨一次眼就掉下一滴泪,依旧哭的无声无息,但还是点头回答温文的话。温文被他这个样子弄的好气又好笑,空出一只手去给他擦眼泪,无奈的叹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但我是你的妻主,你受了谁的欺负,有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我说。”楚希本来还有些苍白的脸迅速变红,眼泪倒是不流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温文不为所动,刚才楚希突然的爆发让她意识到他们之间的问题不能再慢慢解决,不能好好的交流,什么都要用猜的,时间久了,他们都会很累。“你不想做的,不愿做的,都可以提出来,我不会强迫你。相对的,你不愿让我做的,也可以说,如果不是过分的要求,我也会同意。”“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用害怕,也不需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赶你走。”楚希的双眼直直的望进温文的眼里,双唇颤抖。温文不闪不避,让他看清她眼里的认真和保证。楚希踌躇良久,被温文握着的那个手腕都有了一丝黏腻,他才鼓起勇气开口。依然还是那样软软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鼻音,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么久以来最让温文诧异的大胆。他说:“妻主,你不要去妓馆好不好?我可以伺候你的!”☆、话说服侍温文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妓馆?伺候?楚希说什么?“什么?”这么想,也就问了出来。楚希紧紧的抿着唇,白着脸不肯再说第二遍。这种事其实是有迹可循的,楚希是在她靠近后才开始不对劲,那就说明她身上一定有些什么。但这个不是重点,当务之急是先解释清楚。温文坐直身体,很诚恳的再次道歉,“对不起,我说谎了。”这几天晚归,她因为担心楚希多想,一直以捉拿凶手要巡逻作为理由。虽然不全是谎话而且是出于善意,但谎话就是谎话,是不分好和坏的。尽管她这几天一直都对妓馆里的男人避之不急,可以算是守身如玉。温文实话实说,不敢再有一丝隐瞒,“因为最近的案子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在妓馆,所以才会去,不过已经找到了,以后不会再去的!”她面无表情,眼神真挚,说出的话吐字清晰,一字一顿的说着:“我保证。”楚希呆愣的看着温文,连眼睛都忘了眨。温文很有耐心的等着他的回应,一直用温和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并不催促。楚希嘴唇几次开开合合,最终什么也没说。温文短叹口气,说不清楚有没有失落。楚希听得那声充满疲惫的叹息,心头重重一跳,急忙抓住温文的衣襟,却不知道怎么表达,更是着急。“好了,没事,没事。”温文知道他不善言辞,今天能说出那么一通话,算是很大的进步,不能再逼,“天色也不早了,你休息吧。”说完便要回书房,那里几乎成了她的卧房。楚希一急,紧紧拉着温文的衣袖不肯放手,只管看着地面,什么也不说。温文没办法,只得退回来,温声询问,“还有事?”和楚希说话一向最需要耐心,温文算不上一个好脾气的人,但对着楚希总是耐心的不得了。她承认,她对楚希那双眼睛最是没辙,尤其是他哭过之后。楚希深吸一口气,看似鼓起很大的勇气,但抬眼撞进温文的目光里,又瑟缩着低下头,说出来的话抖得厉害,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也只是几乎而已。“妻主……今天,今天在……在这里休息吧……”楚希的声音是一贯的软,出口的话好像带着撒娇的味道。温文半晌才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长久以来,她虽然是对楚希抱有别样的心思,但大多时候只当他是个孩子,毕竟他的年龄在温文来看还是太小了,却忘了在这里,楚希早已经能做几个孩子的爹了。这番话的冲击不可谓不大,她一时没能做出应对。这回换成楚希等着回复,只是他没有温文那么镇定,抓着温文衣襟的手越来越用力,已经泛白。温文平稳呼吸,控制着听到那番话后狂跳的心脏。她对楚希的要求一向不会拒绝,可这次却犯了难。并不是不想留在这里,只是孤男寡女,她真怕做出什么禽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