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受了点皮肉伤,在春院休息呢。”小张摆摆手,不以为然。牢房在衙门后身的地下,里面关着大多都是些小偷小摸的混混,其中还有几个与温文相熟。哦,是以前那个温文。牢房在地下,夏天正值潮气上反,加上犯人们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味道很浓。牢房的尽头是严刑拷问时需要的一些用具,零零总总有十余样之多,有些上面还带着猩红的血迹,为这里凭填了一丝阴森。“这味道……”小张捂着鼻子跟在最后面,“哎,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怂样!”吴芳哼了声,这个小张,没什么本事,还总是一副我最厉害的样子,干点什么都要敲锣打鼓恨不得所有街坊都知道,吴芳对她看不惯很久了。“走吧。”吴慧拍拍吴芳的肩膀,大家还要一起上工,关系还是不要太僵。温文率先走进去,里面守卫的狱卒和几个身着狱服的犯人正围在一张桌子周围吆喝着,个个嘶声裂肺气势十足。“大大大大大!”“小小小小小!”“你们干什么呢!”吴芳大喝一声,对她们把犯人放出来赌博这种行为很不满。她们在外面不知道多辛苦才抓到的这些人,坐牢就是受苦让她们反省,现在没达到最初的目的,居然还被放出来一起玩乐。“姐!”吴慧叫住气愤的吴芳,她们对狱卒一向敬而远之,虽然同为衙门的人,但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难免遭人嫉妒,所以她们对狱卒的作为从来不多加干预。“呦,是多大的案件啊,劳烦你们一起过来!我们这简陋,可别弄脏了衣服!”一个狱卒嘴里叼着一根草,晃悠着走过来,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敌意浓重。“刚才送来的男人在哪?”温文不想和她们计较,反正丢了犯人挨罚的不会是她们。古人说的好,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到这里依然适用。“男人?什么男人?”狱卒一本正经的问她们,随后大笑着问身后那群人,“你们看没看到温大人要的男人啊?”“温文,找男人回家去,在这里找什么!”“诶,你忘了?我们温捕快被红菱那小贱人戴了绿头巾,家里哪来的男人让她温存啊!”“难不成是寂寞难耐,落得到这里找男人的地步了?”“不会是不行吧?不然红菱那贱蹄子怎么会跟那孙出木匠跑了!”“哈哈哈哈哈哈!”犯人和狱卒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着温文,当事人没反应,倒是把旁边的吴慧和吴芳气的不行。“你们这群犯妇,是不是想再多蹲几年!”吴芳指着其中说的最欢快的两个人,拳头紧握,看那样子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揍她们一顿。“吴芳,正事要紧。”温文握住吴芳的手腕,缓慢却坚定的压下去。放出来的犯人里面不乏会拳脚功夫的人,更多的是些不学无术的街头霸王,对把她们抓进来的人早就暗恨在心,现在看到她们一本正经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被她们说几句不会掉块肉,但吴芳真若和她们打起来,一点便宜也占不到,最后闹到大人那里去就更不值。吴慧也想到这一层,虽然气愤她们言语上的不敬,可温文说的对,正事要紧。“沸沸扬扬闹了几天的杀妻案,你们应该也听说过。”温文一直按着吴芳的手腕,一贯的面无表情,语带凉气,“因为一个男人,调动衙门所有捕快还遍寻不着,可见其凶狠程度!你们要是没见到那就最好,不然……”狱卒对这个案子一知半解,都是听街坊瞎说的,听说那老王死状何其凄惨,立刻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哎!我想起来了,刚才小张好像是送过来一个男人,不过是她关进去的,我们真不知道在哪个牢房里!”吴慧听后立刻去把在门口等着的小张叫进来,这牢房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一个一个找怎么也要到晌午。“浪费时间。”吴芳不大不小的嘟囔了句,也不知道是在说狱卒还是在说小张。见狱卒脸色不好,似乎又要开口挖苦,温文不耐的皱眉。她退让不代表害怕,只是觉得没必要,但在无形中助长了她们的气焰,让她们无所畏惧。“有时候说话前要考虑清楚,这个人的脾气,身后的靠山,是不是你能招惹的。”温文语气平缓,像是没看到几个狱卒难看的脸色,继而对着几个看热闹的犯人道:“这两个月没见,你们怕是已经不记得以前了。”温文看着陌生的面孔,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油,尽量不要表现出心虚。“我能抓你们这次,就还会有下次,以后做什么鸡鸣狗盗的事前先想着点,你们做的那些事,在什么地方说什么话挑什么人,我可是清楚的很。”温文快速的眨着眼,面无表情。几个犯人想到她以前的凶狠,心中恼怒却不敢再开口说些挑衅的话。温文见她们这个反应,在心中松了口气,神色越见平静,“哪出来的回哪去,在这里站着是等着我请你们吃午饭?”有时候,她这个恶霸身份,还是很好用的。“温文!你别得意!要不是仗着温良的名头,哪还由得你来做这个捕快!”其中一个犯人上前两步,神情激愤,指着温文的手抖个不停,呲牙咧嘴的模样恨不得在温文身上撕下块肉,“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花男人的银子!你真给女人丢脸!人摸狗样的站在这里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等着我出去的那天!别让我逮到你!”其余几人见状上前拦住她,“哎,你这是干什么!走走,快回去!”“温文,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被关太久,脑子糊涂了!”说完便招呼其他人,“愣着干什么,快带她回去!”几个犯人七手八脚把挣扎叫骂的人推回牢房里,整个牢房静的只能听到女人愤恨的咒骂。狱卒站在一边也有些忐忑,被温文那么一提醒,她们哪还敢造次。“我说,你哪得罪她了?”吴芳目瞪口呆的看着女人疯狂的神色问着温文。“我也想知道……”温文怔住,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啊!不过黑锅背的不是一个两个,她早都习惯了。吴慧带着磨蹭的小张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笑着替两人解惑,“温文不知道是应该的,当时她还没来衙门,但是你不应该忘啊,这事你还和温捕头抱怨了很长时间呢。”说着看向吴芳。吴芳被她们看的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和温捕快抱怨了?”吴慧无奈的摇头,她姐的记性真是强大。“那个人叫姜琦,那段时间老捕快告辞,衙门有了空缺,姜琦经过筛选后是最有希望填补这个空缺的人,但是温捕头为了让温文有份差事,去和大人讨了个情,让温文填补了这个空缺。”吴慧徐徐道来。温文示意小张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你当时因为这事,没少和温捕头抱怨。”吴芳闻言尴尬的看了眼温文,傻笑两声。“要说这个姜琦也算有些本事,本来是镖局的镖师,手下有几分功夫,但就是心心念念要当官。自从进入衙门失败后就满大街的嚷,全是关于温文的事迹,后来花光了银子就去做了偷儿,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克她,她第一次犯案就被你抓了,也是你抓的第一个人。”吴慧和温文并肩而行,侧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人,“看今天这情形,她是把你记恨上了,你还是小心些好,姜琦的刑期没几个月了。”“嗯。”温文应了声,顿了下道:“谢了。”吴慧惊讶的转过头,盯着温文平静的脸看了好一会,笑眯眯的说了句,“朋友嘛,不用道谢。”温文动了下头,算是回应。“哈哈哈,对!朋友!朋友!”吴芳猛的勾住温文,给她压的踉跄,温文顿了下脚步,最终还是没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