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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做梦……他脸色微变，青青白白地变幻，耳尖却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一抹薄红，向来深邃无澜的眼里淌过几丝有些脆弱的无措来，只觉得如坐针毡。若那些画面都是真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那样的情境下，唐突了这个女孩……这绝非他本意……只是……即便非他本意，难道，他便能毫无愧疚地说出，眼前发生的一切，皆非他所愿？皆与他无关么？他闭了闭眼，遮住眼底的狼狈——自失去记忆以来，那些缠绕着他的陌生的情愫，那些隐晦的难以诉诸口的心思，那些想要接近又下意识抗拒的本能……在这样的现实面前，都成了他最大的难堪。不该是这样的……然而他只是那么轻轻一动，胸口处便传来一声细弱的嘤咛声，像刚出生的猫儿那略显无力的叫唤，他身子又是一僵，当下不敢再动作……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显然那女孩已经被他不算重的动作打扰到了一场不算美妙的梦，趴伏在他胸口的脑袋动了动，慢慢地醒转了过来。她缓缓睁开了眼，入目便是一片浓黑，她还有些茫然，雾煞煞的眼里迷蒙一片，不甚清醒。然后，那双懵懂的眼便对上了他的……她似乎是愣了一下，然而很快，那双懵懂的眼渐渐恢复了清明，她的下意识的“……没有要杀你。”面对少女的声声质疑，贯来沉默的男人终究开了口，可惜，却换来少女毫不领情的一声：“狡辩。”他抿唇，好看的眉头不自觉地微蹙，一向平静无澜的眼底好似落入了一颗石子，漾起了圈圈涟漪。少女眉眼微挑，眼尾眄过那张半隐在黑暗中看似毫无触动，又似有些微微苦恼的脸，眼珠儿一转，启唇轻轻说道：“除非……你将精气还与我，我方才信你。”那娇糯的尾音如妖娆的雾气一般在这寂静山洞中幽幽飘散开来，森然缱绻，说不出的魅惑人心。气氛陡然间凝滞了起来，一片无声之中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心跳声。张起灵沉默地将她回望，早已习惯了黑暗的眼里清晰地倒映出少女微红却又闪烁着丝丝恶意的点漆杏眼。他缓缓起身，在她一瞬不瞬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动作虽慢，却并不凝滞。及至她身前，他停下脚步，垂头望着她，低低说道：“好。”张起灵身量太高，婠婠又是坐在地上的，不得不仰起脖子，方才能够看到他的脸。只是这样的角度实在刁钻，她根本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更别说揣测他的想法。他明明知道她若将精气收回，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当真不知他是以怎样的心情，那样轻率地说出这个“好”？婠婠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冰凉的手抬起，试探性地拉起他温热的手掌，轻轻一用力——她眼下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但男人却意外的配合，随着她微不可查的力道稍稍俯下身子……一股还未来得及消散的血腥味扑面而至。她望着他的眼睛，翘了翘唇角。差不多了……婠婠原本拉住男人手掌的手牢牢禁锢住他的手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拽着便是向下一拉，另一只手趁机勾住男人修长的脖颈，借用自身的重量勾得他更往下了一些，在男人近乎平静的目光中倾身上前，凶狠地咬上他薄薄的嘴唇。她咬得没个轻重，尖利的牙齿毫不客气地刺破了张起灵的下唇，他瞳孔微缩，身子一僵，大抵是吃痛，唇齿之间终究忍不住溢出一声隐忍的闷哼，下意识向后仰了仰头。少女怎么会容许他退缩？另一只手臂也灵活地勾上了他的脖颈，双臂收紧，将他揽得愈发紧了些，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叼着他的下唇松了松，在他唇边咕哝似地警告，“你既已应承了我，可不许做那言而无信之人。”“……”他果然没有再动弹，一动不动的，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好像一棵被压弯的小白杨。婠婠这才满意了，微微仰起头，冰凉的嘴唇与他的缓缓贴合……不过很快少女的眼里便闪过一丝恼怒——他的牙齿咬得严丝合缝，分明一点缝隙都没留！当真可恶。她扬了扬眉，玉白的藕臂顺着他的肩胛慢慢滑下，毫不留情地按上他肩下那处并未愈合的伤口，那被水泡白的伤口上当即流出了一汩新鲜的血液，令人迷醉的血腥味瞬间萦绕在两人之间。他痛得肌肉痉挛了一下，苍白的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咬紧的齿关只稍稍松了一松，少女毫不愧疚，已经趁此机会，将一缕精气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