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扭头一看,一个不满十岁的小男孩儿,长得虎头虎脑却没有半分憨厚像,恶狠狠地等着她继续咧着嘴干嚎,似乎十分讨厌她害自己跪了如此长的时间。玉枳国王十分心疼儿子,陪着小心地对秦亦道:“秦大人,咱们是不是先下葬安置,而后小臣设宴款待大人和各位军爷。”秦亦瞥了那孩子一眼,恶作剧心起,笑道:“这可是王上的小儿子?果然生得极好,我国皇贵妃娘娘膝下皇子今年与贵王子年纪相仿,若是能一处进学玩耍,想必是一件美事。”玉枳国王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全部僵住,像是忽然被人用定型剂泼了满脸似的,嘴唇蠕动几下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吭哧了半晌才在心里编好瞎话,忙谦卑地说:“大人谬赞了,小儿顽劣不堪,实在难以承担皇子伴读的重任。原本让大人看上是他的福气,但是小儿自幼身子骨孱弱,每日都喝药石汤剂才得以保命。实在无福消受恩眷……”秦亦斜眼瞅了瞅那小胖墩儿,刚才哭得中气十足,现在也收声老实地跪在一旁了。她鼻中轻哼一声,道:“给我们准备行辕、热汤沐浴,再备上饭菜,至于设宴,待明日再说。”“是是,听您的安排。”玉枳国王还是那副让人厌恶的嘴脸,秦亦一秒钟都不想再多看,随着领路的官员大步离开玉枳王陵。傍晚时分苏茗才悠然转醒,似乎还有些怔忪,半撑起身子,看看身上的锦衾,又打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副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的模样。直到看见床旁端着一杯米酒浅酌的秦亦,这才觉得真实了,似乎不是在梦里,不过张口还是问:“这是在哪儿?”秦亦又抿了一小口酒,盯着窗外不住飘落的雪花道:“这是你们王室的度假别墅,你还一副不认识的模样。”“我从来都没有资格来这里的。”苏茗虽然不懂什么叫度假别墅,但是也隐约猜到了秦亦的意思,苦笑道。“没事儿,现在有资格不就得了。再过几年谁有资格、谁没有资格,便是你做主了多好。”秦亦还是端着酒杯不放,话说的轻巧至极,似乎这玉枳的王位,是她勾勾指头就能手到擒来的一般。苏茗失笑道:“我费尽心思地接近你,只换来你的厌恶和躲闪,为何来玉枳不过一日,你竟会站在了我这一边。”“你也不用乱想,我不过是不喜欢你父王和你兄弟而已。”“他们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母亲一个人的茗儿。”苏茗低垂下头。他似乎与生俱来得知道,什么样的姿势会吸引人一般。那修长白皙的脖颈折成一个优美的弧度,让人看着就心生怜惜,秦亦却还是低头抿酒,似乎那酒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半晌才说:“你这叫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功夫。以后别跟我来这一套,还是省省力气用在别人身上吧。对了,顺便说一句,以后对着镜子多练习练习,低垂着脖颈的时候,眼神最好不要盯着别人手里的酒,太过煞风景啊!”“哪里有你这么喝米酒的,能喝出什么味道来。”苏茗失笑,索性也不做什么媚态,只大大方方地跳下床走到秦亦身边,伸手抄过酒壶自己满上,一扬脖便干了一杯。秦亦歪头瞅着他不住地打量,似乎像是秦亦是谁?秦亦最先回过神来,她先伸手推开了还贴在自己身边的苏茗,起身走到桑布面前,替她取下蓑衣和斗篷,不解地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桑布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在外面被风雪吹打的,还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不好意思的,抑或二者皆有。她压低声音问秦亦:“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秦亦伸手在她腰间一掐,咬着牙道:“别胡说八道。”“你说我这样算不算捉奸成双?”桑布显然还没玩儿够,闪身躲着秦亦的魔爪,还死不悔改地问,“你说我是应该当场打翻醋坛子呢,还是以姐姐的身份大度地接受他好?咦?你们璟朝已经能够娶男子回家了吗?啊!不对啊,你是……他是……难道你们……”桑布压低声音不时地惊呼几句,一大串的问题和感叹词从她的小嘴里面噼里啪啦地蹦出来,让秦亦大为头疼,正在四下张望思考对策的时候,忽然看到桌上摆着的肉干,直接抓起一块塞进桑布嘴里,终于止住了那唐僧般的喋喋不休。凑在她耳边悄声道:“我们没来得及,到的时候他母妃已经殁了,你等下别问这事儿,我好不容易东拉西扯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要不怎么说古代的萝莉是容易推……欺骗的呢,桑布的思维一下子就被苏茗的悲惨遭遇吸引了过去,唏嘘不已,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转移注意力会转移到手拉手脸对脸地地步。把那个无语的暧昧误会糊弄过去以后,秦亦才又问:“你怎么跑来了?去求了殿下?”她第一念头是桑布自己偷跑出来了,但是马上就被自己否定掉,如果是自己偷跑来的,她明显没有本事通过两条边防驻军的封锁线,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从尉迟晞那边求了什么凭证。“嘻嘻,你怎么知道的,我还说要保守秘密,殿下就说,你肯定是能猜出来的。”桑布嘻嘻哈哈地笑道,而后又嘟着嘴说,“跟你一比感觉我自己好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