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亦半晌没有说话,桑布以为她不想带着自己,吭哧了半天又说:“我、我的本事有限,不能替你解了那不能生育的毒,可是我……我家的人也许能帮忙,你先带着我,我以后定然帮你……”越说到后面越没有底气,觉得自己连回家都不肯,又怎么能应承别人帮忙。秦亦没注意到她后面的话,只被“不能生育”四个字惊住,手中的瓷杯脱手,在地上摔的粉碎。门外的侍女听到声音,刚开门进来想一探究竟,就被她一声怒喝吓出去:“出去,我不叫人不许进来!”桑布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发火,还以为是自己大包大揽的承诺惹怒了她,踟蹰着认错道:“对不起,我不应该随便应承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秦亦此时感觉如被五雷轰顶,不能生育,对于向来最喜欢孩子的她,是一个绝对沉重的打击。虽说她对这个世界的男人有些灰心,不想与人共享丈夫,但是并代表她没有心存憧憬的,也许能碰到个专一的男子,也许老天让自己来到这个时空是有所安排的,也许命运会厚待自己……但是这所有的希冀和念想,都被这“不能生育”四个字打的粉碎,一个连孩子都不能拥有的女人,难道自己真的就是要装一辈子男人的命运吗?骑马启程一转身看到桑布有些被吓到的表情,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秦亦忽然又觉得很无力,既然已经如此,也没什么可怨天尤人的了,主要是这种情绪毫无帮助,既然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么就只能认头接受。她随便倒了杯茶水漱口,吐净嘴里的青盐,拍拍桑布的肩膀道:“赶紧洗漱,领你去见过殿下。”“殿下?”桑布这才想起,自己连秦亦这一行人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看样子似乎是官宦人家,“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殿下便是璟朝的六皇子。”秦亦翻出一条新毛巾扔给桑布,“好好洗洗你那花猫脸。”桑布心虚地摸摸嘴边,似乎没睡出口水,这才稍稍放心点儿,洗脸刷牙后手脚麻利地把松散的头发编成两个麻花辫子,垂在身前。跟在秦亦身后到尉迟晞的房内,路上秦亦已经教了规矩,怎么跪怎么说话,她倒是做得像模像样,只不过起身后便忘了嘱咐,一双眼睛就黏在尉迟晞身上上下打量,像是见到了什么稀罕的物件。秦亦忙着试毒布菜,也没发现她像看大熊猫似的看着尉迟晞。尉迟晞倒也沉得住气,简单用了点儿粥和点心,漱口净手之后才抬眼对桑布说:“可是看清楚了?”桑布没提防,猛地对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也不知怎么的红了脸,低下头捏着辫梢不说话。秦亦这才发现原来桑布还杵在一旁,忙上前说:“殿下,她不懂规矩,小的会好生管教的。”“管教什么,都管得跟木头一样好生无趣,她这样倒是可爱。”尉迟晞摆摆手示意下人把东西撤了,而后转头对秦亦道,“你先下去用饭,而后叫那姜正进来。”秦亦应诺着要出门,一回头见桑布还在角落站着,只好上前一扯她衣袖道:“还杵着做什么,跟我出去。”一出门桑布就不再是那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走在秦亦身旁不住地问:“那个小孩就是六皇子?他长得真好看,皮肤那么白,眼睛又黑又亮,说话声音也好听,咬字那么清爽。”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怕秦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回房开始吃饭,她似乎还意犹未尽地道,“你家殿下今年多大年纪?”秦亦抬手拿过一块芙蓉糕,掰成小块放进嘴里,看着桑布眉飞色舞的样子,忽然问:“你不会是喜欢我们家殿下了吧?”桑布先是一愣,随后小脸儿一皱,抬手托着下巴,盯着秦亦问:“什么叫喜欢?我这样就是喜欢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额……”秦亦倒是让她给问住了,只得反问回去,“那你现在对殿下是什么感觉呢?”“就是觉得他生的好看啊,我家那边的人皮肤都黑黑粗粗的,没有他那么白,他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嘴巴都好看,反正我平王府邸呆在客栈内还不觉得,真是开始赶路秦亦才知道,这一过江入岭,气温似乎一下子高了好几度。空气里全都是湿热的黏腻,让人闷闷的出汗都出得不痛快,连流动的风都是热热的灼人,还不时的闯进来蚊虫,她只好把窗纱全都捂得严实,躺在车厢内烦躁不已。桑布得了尉迟晞的恩准,跟秦亦同在车内,她从小适应这种环境,并不觉气闷,嘴闲不住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趁着尉迟晞在外面骑马,秦亦一骨碌起身,温些水擦拭了身上,这才觉得稍微舒服了点儿,透过纱门隐隐约约地看见外面那个朱红色骑装的影子,被几十护卫团团围住,正骑的尽兴。她不禁在心里琢磨,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学一学骑马,外面虽然有太阳,但是至少比闷在车里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