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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唐问天正跪在灵堂右边的软垫上头，面前放一个金制的九龙盆。身着一身麻衣。黑发散在脑后，见我进来，便往九龙盆里头加了些纸钱。看他的样子，我真的很想笑。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守灵，便是做儿子的，在父母亲人的灵前守着，不让灵堂前头的香火中断的意思！见着那三炷清香要灭了，便要去再添三炷，便寓意了煌国世代香火不灭的意思！再来，煌国有一个传说，灵前没人看守，恶灵便会夺了那尸身的魂魄，死者永不超生之外，尸身还永远不会僵硬，软绵绵如同无骨之身！更会化作恶灵，永远纠缠子孙后代，便是人常说的祖先作崇。唐问天再怎么不信，也断不会在此时开这种玩笑！即使不是亲爸，却也仔细的守着灵位！我不客气的上前个揖，便低下，把问轩的信交给他。直到此时。我才看清，他比之前在出云殿的时候，又黑了下不！眉间染了满满的疲惫，想是这些日子来被我折腾的吧！我心里暗笑。能亲自看到自己的成果，说真的，心怀还真不是普通的好！他头也不抬便拆开信封，皱眉望着信封里头的内容。半晌，把信纸捉在手中，长长的舒了口气出来，抬头道，“回去跟太上皇说，此事，我自会计较！煌有祖制，不是我一个还没坐稳皇位的人能够破除的！”说罢，便低下头云。似是有着无尽的心事！我心里一突。他不会就这么把问轩的建议置之不理吧！这么一来，他的母亲，便要跟那些个妃子一样，死去了，他，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么？我变了声，笑道，“其实皇上要改变祖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看皇上有没有心了！”虽然知道此时在他面前说这些个，很危险，但是，我实在很想看他后宫里热闹的情况！再怎么样，也断不能让他把先皇的这些个妃子赐了白绫云！试想一下，宫里头的妃子本就多不胜数，现在又因着先皇的这一批妃子不能跟着先皇去，而把皇宫挤了一个爆满！唐问天走错了路，也要对着某个先皇宠幸过一两回的年轻女子行礼，喊声小娘！这将会是多么好笑的情况哪！再有，若是唐问天一个没小心看中了他的某个小娘，并宠了那么一回的话，那我保证，后宫之中的丑闻，便可以传得热火朝天！那时，便是我坐收渔翁之利之时！他沉吟了下，半晌才道，“你是谁？为什么我在太上皇那里没有见过你？新来的么？”他的眸子中闪着疑惑！我笑道，“御药房里调过来看着太上皇饮食起居的小宫女！这几日我见太上皇虽有喝药，却不怎么见着效果。想是心结所致，便想着，或许皇上会为太上皇解忧，也说不定！这才对皇上有簪越之言！请皇上恕罪！”我低头福身。他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他虽见过我的真面目，却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而已！而且，我脸上画了这么多的斑点，应该没有问题的吧！应该不会有吧！我心里头直打鼓。半晌，唐问天把信收在怀中，望着我道，“平身吧！你的主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第一部马踏落花第七十一回谁是猎人我心中暗惊，这才立起身来。低敛眉，垂头道，“奴婢不知！太上皇也没有跟奴婢说过！”他，不会是看出来了吧！呵！他会怎么反应呢？杀了我？还是把我拉去送给宣雪融？杀了我，便没了跟我斗智的乐趣，而我，在宣雪融这件事情上头，又俨然是个受害者！再者，我还救了唐问轩的命！其他的事，他也全然没有证据是我做的！他，有什么立场来杀我？又有什么立场把我拉云送给宣雪融？呵！最多也就是送出宫去罢了！啊！好久没有跟他正面交锋了，好想念哪！我暗自想着，想好了几千种的应对方式。他沉默着，用金钳挑着九龙金盆中的纸钱。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他低着头，长发垂在脑前，颈间隐现着金色的光芒。这个位置，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你长得很像我跟问轩认识的一个人！是小时候的事了！当时我们年纪还小，只记得她很美，很会做好吃的东西！笑得很温柔！现在看来，你跟她，是安全不同的两个人！她的脸，很漂亮，没有一丝瑕疵，而你，跟她差得太远了！”他的眸光望着火光，似是望见了很久之前的东西！我知道，他现在透过火光看到的，是跟我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那个人，定然给了他美好的回忆！他的前额垂下一络黑发来，给双眸平添了几分脆弱。跟他斗了这么多年，这么脆弱的他，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若不是知道这灵堂后头停着的不是他的亲父，连我都要被他眼底的落寞骗倒了！“皇上，节哀顺便，奴婢这就告退了！”说罢，我福了福身，便想离去。谁曾想，才走得一步，便被他一把捉住手腕！我略转过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捉着我手腕的大手！很想拍开，理智却告诉我，绝不能如此冲动行事！“皇上，您这是干什么？太上皇那里，还等着奴婢回话呢！”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颤抖。他哑声道，“这殉葬的制度，是不是太过严格了？”我转过身来，认真道，“这个自然！若是这个制度仍然存在，说不得，陛下最喜欢的女子，便不能进宫来了！因为陛下若是真的要走，也会想着让她好好的活下去，不是么？只是呵！若是这个制度存在一天，您心爱的女子，便存在着一天的危险！您以为呢？”他楞楞的盯着我的眼，眼中闪着了悟，半晌才道，“原来，竟是如此么？呵！竟然是如此么？父亲！原来，您竟是这么想的么？”他呵呵的笑着。国丧之日，本应是伤心欲绝，而他，竟然笑得这么开心，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也似！那样真心诚意的笑着！若是此时冰雪宫里头还有旁的人，定然指责他不孝的罪名！他在这么悲伤的灵堂之地，笑成这样。真是荒唐得透了！再怎么样，也要在我面前演演戏吧！好歹我也是唐问轩身边的人哪！他像是终于笑得够了，抬起头来轻道，“你也觉得应该把这项祖制废了么？若是真的要废，应该怎么做？”他像是询问着我的意见。但是，我知道他只是要一个只众而已！像他这种独断专行的人，根本不需要人的意见！我略点头，谦虚道，“这个奴婢自然是不知道的！这种国家大事，不是有皇上跟太上皇在想么？奴婢，只是一个奴婢而已！能做的，便是看着太上皇喝药，如此而已！”他抚掌大笑，“这样就已经帮了大忙了！呵！我心里已经有了对策，告诉太上皇，让他不用担心！”说罢，他便立起身来。我见他起身。便对他福了福身，正想退走，却见那金制香炉里头的清香，已经燃到了尽头！而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这是个机会！我心道。想也没想，便走前几步，想给把清香燃起来。他见我往灵堂而云，大惊之下，便伸手过来捉我的手腕，“你干什么！宫女无权拜祭，莫要坏了祖制！”我被他一拉，重心一个不稳，直直的往后栽到他的怀中！我赶紧起身，正想骂人，却发现发丝被他扯住了！“怎么回事！头皮好痛！皇上！”我伸手扯住发丝，想把它从他的手底下解放出来。谁料想，却触到了他的胸膛！他急道，“不要动！你的头发勾在我胸前的金龙佩上头了！我看看能不能把它弄下来！”他显然也被这场变故惊得呆了！急急的扯着我的发！我咝的一声，头随着他的手动。转眸处，我见那炉中香火已经几乎没有烟冒出来了，大叫道，“皇上！来不及了！金炉里头的香火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