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我拐了一道弯。可是,这一次,我的面前忽然豁然开朗,我一眼就看见站在前面大厅里的灰影子!咔嚓——惊诧之中,碎骨头在我脚下轻轻的呻-吟了一句,那一声让我的心脏都差点跳出胸口!来不及回去了!我清晰看见那个灰影子回头时的一帧帧画面!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有力的手臂忽然从我侧后方伸来,并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把我拖进了墙壁里!等等,怎么会是墙壁?!此时,那本该坚硬的墙壁就像柔软的泥浆,从我脸上擦过时,我甚至感受到了湿冷都水汽!然后,在我惊叫出来之前,又有一个手掌紧紧捂住了我的嘴,直到这时,在那透明的墙壁的那一头,灰影子才彻底转过头来。很明显,他看不见我们,他只是诧异的“咦”了一声,而此时正好一只黑老鼠从墙下爬过,灰影子定定的看了一眼,这才重新转回头去。“嘘——”若有似无风从我身后吹过我的耳垂,我听见一个沙哑的嗓音在我耳中密语,“别出声,是我。”那个声音是……法弗雷?!“不用担心,”他用力按住了我的肩膀,“在这里,我们能看见外面,但是外面绝对看不见我们。”我点了点头,随后,那只捂着我口鼻的手掌缓缓移开。透明的墙壁开始慢慢凝固,除了鼻子前留有一个供我呼吸的气孔,我动也动不了。*吱呀——从那阴森森的墓穴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木门的声响,紧接着,是若有似无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凡妮莎。”从黑暗深处走出来的人低声唤到,那是一个低沉的女声,单单是听见声音就让人能感觉到她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殿下。”灰影子,也就是被称作凡妮莎的人朝来人的方向单膝跪下,语调谦卑极了。“你来晚了。”“抱歉,殿下,我受了伤。”“受伤?”黑暗里的人终于走了出来,不知道从哪儿射进来道淡淡的光打到她到身上,将她浑身起伏的曲线勾勒的非常清晰。那位“殿下”用黑色的面纱蒙着脸,皮夹却是非常贴身,看得出,她是个高挑而且健美的女人。“我接安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位亡灵牧师的伏击,他不但一举击伤了我,还把安娜掳走了。”“是么?”那位“殿下”顿了一下,随后冷哼了一声,“先不管安娜,她手中的聚魂者呢?你应该知道在危机中,首要保护的是什么。”“我把它带回来了。”说着,凡妮莎在斗篷里摸了摸,将那个深色的罐子呈给了那位“殿下”。可是,她掂了掂后,语气却忽然变的尖刻起来,“这么少?上一次她还回报我说,她至少收集到了八十块完美灵魂碎片!你……”“殿下!是安娜擅自使用了五十块召唤了异界战士!”“……安娜?”那位“殿下”咬牙切齿的重复着,修长的指甲在聚魂者上刮出了刺耳的声响,“……那头蠢货!”反手,她将聚魂者抛回给凡妮莎,“你现在代替她的位置!”那句话让凡妮莎愣了一下,随即不可思议的笑出了一声,“……真的么?感谢您的信任!可是,安娜……”“我们现在就来看看那头蠢猪还值不值得救!”血色的光芒在那位殿下的手里亮了起来。光芒缓缓的汇集,形成了一个透亮的光球,在光球里,渐渐的出现了一个影像。那是一座幽暗无比的房间,房间正中的肉钩上赫然吊着天灾余孽,安娜。她浑身是血,头发凌乱,她的左右是两名眼窝里燃烧着苍白火焰的亡灵武士,而她的面前是一名浑身浸在黑光之后的亡灵牧师,从影像中,我听见那名暗影牧师正在断断续续的念着一个古老的咒语,而我一句也听不懂。“阿迪利斯,遗忘之影的高级成员,”就在那时,那位“殿下”压低嗓音喃喃道,“他打算抽出安娜的灵魂,从而破解我们的秘密,呵,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说着,她似乎朝那团通红的光球吹了口气,然后,我骇然发现,影像里的安娜痛苦的呼喊起来,她的脑袋越涨越大,随后,轰然爆开,鲜红的血水与苍白的脑浆几乎要从光球里溅出来!光球猛然熄灭,那位殿下转身便走,“记住你要做什么,凡妮莎!我们已经丢失了三个聚魂者了,剩余的两个必须取回五百块完美灵魂碎片!你,一定知道我会怎样失败者的!”脚步声渐远,终于消失。直到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凡妮莎才慢慢的起身,而我也随着他渐渐舒展的身体缓缓的舒了口气。“我当然会尽我所能毁灭这充满罪恶的大地,”只听见他毫无感情波动的开口,嗓音飘渺不定,“而第一批死者,必然是暴风城里那些如同恶虎的贵族!”抬起头,松散的斗篷忽然从他头顶滑落到他的脖子上,那一刻,我刚恢复的呼吸又猛然停滞!我看见了一张怎样的脸啊!被火焰舔舐后而留下的可怕疤痕布满了他脸上所有的皮肤,他没有鼻子,没有嘴唇,只有突出眼眶的两颗眼球与零落在这阴森空气里的牙齿,他忽然笑了出来,涎液顺着皮肉翻卷的嘴角留下,一直流到了同样布满伤疤的脖子里。“你们该尝尝希望死绝后的,绝望的滋味了!”*凡妮莎离开许久之后,我才被法弗雷从墙壁里放出去。透过乌鸦岭上空密密的枝叶,我看见了西下的太阳。法弗雷并没有给我任何提问的时间,他披上斗篷便如同踩在风里一样走了,我追了几步,便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法弗雷!”“他们也受骗了!”行至远处的法弗雷头也不回,身影渐渐融入了昏暗的树影,“一群蠢货!”*回到暴风城之后,我将所看见的都上报给了七处的头儿,肖恩,当然,法弗雷是必须隐藏掉的,我只说我藏着了一座棺木里。那个报告让肖恩脸色难看的沉默了许久。“头儿?您想到了什么?那位‘殿下’究竟是什么来头?”我小心的问。“我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凡妮莎,你就没有一点印象么?”“嗯?”“你不知道死亡矿井曾经的主人埃德温范克利夫有一个女儿,她名叫凡妮莎范克利夫?”“凡妮莎范克利夫?她不是死在了大火中……”说道那里,我不由的想起了凡妮莎脸色那些恐怖的烧伤,“天呐!”“对,被我们杀死的希望化身为绝望,回来了。”☆、灵魂医者我是莎拉,我是军情七处的一员。自从凡妮莎的身份清晰之后,这些天里我听的最多的,便是对她的谩骂与唾弃。连一直装的非常淑女的劳瑞娜都会在我面前时不时的露出本性,“这个下贱的女人!邪恶的走狗!她得到那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难道她已经忘了自己做过什么见鬼的事?!她还想干什么?!还想把她肮脏的爪子伸上暴风城城墙?!她最好祈祷别栽在我手上!”暴风城进入了一级警戒之中,毕竟,谁也不知道绝望之凡妮莎会在什么时候将足以杀死上百人的聚魂者放到我们的头顶。大街小巷里出门的平民少了很多,巡逻士兵却悄悄的多了许多,每隔二十分钟,你便能看一队武装到牙齿的骑士从贸易区走过,然后,他们会沿着旧城区,矮人区,教堂广场,法师区这样一圈圈的循环。而溜达在道路上的军情七处成员也多了许多,有时候,从我蹲点的镶金玫瑰旅馆里往窗外看一眼,你就能够瞥见好几个灰暗的影子在人群里一闪而逝。可是整整两天,我们并没有等来凡妮莎的袭击,我们等来的是另一个糟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