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心听了觉得好笑,讶于怀中的人倒是越来越不怕他了,怎么也要重振夫纲才行。他一翻身覆到怀中人身上,面上笑意更浓,手却已经不老实起来,正赶上这些时日忙着行路,倒把这闺房趣事给放置到了一边,如今楚歌竟挑衅他,他也不如顺水推舟了。“哦?我哪里像姑娘?姑娘也能给你带来如此美妙吗?”楚歌被他触到神经,闷哼一声,皱起眉头:“别闹了,星文还住在隔壁呢。”身上那人却似没听见似的,更肆意起来,调笑道:“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懂情啊爱的,如今我倒是教教他,让他在隔壁听着且是。”他俯身,不等身下人再辩,已堵住了他的唇,灵活的舌尖在那人口中肆意搅动吸吮,那人终是绷不住,整个人软了下来,如松软粘腻的棉花糖一般听话地任他驰骋。霜华更重,微凉的湿气弥漫在空气里,寂寥的夜中伴着声声低吟,倒为这黑暗增了许多旖旎色彩。☆、53次日清早,楚歌和衣而出,对上隔壁正开房门的凤星文,凤星文头发凌乱,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跟熊猫似的,颇怨念的看了楚歌一眼,再维持不住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形象。楚歌狗怂地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心里却乐得不行,回头看向自己屋中的沈无心,后者正在屋内穿靴,见他正低着头偷笑,也跟着故意打趣起凤星文来:“星文昨夜没睡好么?”凤星文冷哼一声,看这人到底能不要脸到何种程度,摇头晃脑故作无奈叹气道:“哎呀,这客栈哪都好,可就是隔音不好,昨夜不知道哪里来的猫,叫了一夜,自然是睡不好了。”沈无心笑道:“此法可解,你只需也自己养一只猫,便不觉得其他猫声音吵了。”一句话说的凤星文红了脸,他毕竟是医者,出门在外要讲究行身作风,不比沈无心这种江湖浪子可以逍遥风流,怒狠狠地剜了沈无心一眼,转身去找叶湖了。楚歌望着气急败坏的凤星文,笑道:“我瞧他现在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哪里不一样?”楚歌想了想:“嗯……从前看他如谪仙似的,应是文雅淡薄,不食人间烟火那种,如今气性倒是越来越大了。”“都是装的。”沈无心丝毫不给他留情面,也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背后戳人脊梁骨,他替楚歌正了正插在发间的乌木簪,“走吧。”……二十年前,江明知被沈如风一掌风带到了流月涧,传闻中,流月涧乃是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内有桃花十里,潺潺清溪,野鹤肥鳜,非有缘人无法寻得入口。然而事实不过是因为流月涧夹杂在众山脉之间,地方又小,极其难找。然而,这也为江明知与沈无心的隐蔽人世提供了极好的条件。楚歌一行人跟在沈无心身后跋涉在山间,山路崎岖,烈阳如火,几人又走了太久,皆是累得满头大汗,一路静默无言,专心赶路,叶湖年级小,又是姑娘家,体力耗费更大,昏昏欲睡的她只能强行找话题:“流月涧当真如传闻中那么好吗?真的有漫山桃花吗?”“没有。”沈无心一边在前头开路,一边讲解着,“所有描述的令人遐想的故事,都是人们的一个虚幻向往而已。我与师父在那生活十余年,每日面对的都是些破石头烂树枝,唯有那条名叫‘流月’的溪水是真的。水中清澈,鱼类繁多,个个肥美香滑,入口即融,我那时在山间捉了鱼,晚上回去就可以做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鱼、炸鱼、烤鱼、煲鱼汤……”几人从赶路以来,极少能像样的吃顿饱饭,此时听他这么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波口水,只有楚歌了解他,直到他这是诚心气人,不由怼道:“吃了那么多鱼,怎么就没腻死你呢?再刺激我们,我们就把你做成鱼吃了。”沈无心楚楚可怜地看着楚歌,委屈道:“如今为夫没了武功,竟然要被你欺压在头上了吗?”楚歌受不了他这幅做作样子,翻了个白眼,内心给他的好相公再次贴了一个“此人有毒”的标签。“你的武功,何时能恢复成原样?”凤星文问道。当日他听闻沈无心武功被封也是有讶异的,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居然真的愿意救他,也庆幸自己当年没有把千叶一并摘了,只是如今距离天下第一大会还有不足两个多月的时间,他若在此前无法恢复武功,去了五华山跟寻死也没什么区别。沈无心摇了摇头,气定神闲:“没算。”也就他才如此心大了……连生死之事也不放在眼中。楚歌嘲笑他道:“你如今没了武功,还天天背着‘断情’做什么,摆设吗?”沈无心听闻此言,笑眯眯地把断情从背上取了下来,一手扔到了楚歌怀里,那剑压得楚歌身子一晃,沈无心故意看他做窘似的讥笑道:“楚大侠说的对,既然如此,不如你替我背着吧。”楚歌:……。他抱着怀里的断情,欲哭无泪,心想自己办的这叫什么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论起比贱来,离沈无心还差十万八千个道行呢。断情一剑乃玄铁所铸,重达三十斤,平日里看着沈无心玩的轻巧,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如此沉重。叶湖与凤星文对视一眼,皆是一副外来人没脸看的表情,这打情骂俏的行为让在场剩余两只单身狗情何以堪。就这样,楚歌背着清风,怀中抱着断情,继续赶路,只是这一番打闹,倒是让被刺目阳光照得头昏脑涨的众人顿时清醒了许多,一路欢声笑语下,时间倒也过得轻快起来。及至傍晚,暮色四合,绯红色的晚霞挂在天边,火色夕阳垂垂落入山下,视野逐渐开阔起来,远远看去,一条溪流蜿蜒如蛇,从山上淙淙流下,除却两岸树木茂盛,其余地处只剩杂草,果真如沈无心所言,眺目远望之处全是一堆烂石头,众人才知,原是到了传闻中的流月涧。叶湖突然顿住了脚步。她不好意思又有些尴尬地向众人笑了笑,难掩紧张神色,多年心愿一朝成真,她心绪复杂万分,隐隐期待又惶恐。虽说她与沈无心皆是受那场祸事牵连的孩童,但她与沈无心相同,又与沈无心不同。沈无心对生父生母是没有概念的,在他从小就被教育着只尊师父,不知父母,过得是冷血无情的杀伐生活。可她不同,她知晓何为父爱母爱,知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对母亲没有印象,但早在当年母亲的信件中,知道母亲一生钟爱一人,那人眼中藏着星河闪耀,是万夫莫敌的大英雄,而如今证明,那个英雄,是她生身父亲。她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想看看能让母亲一眼万年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又怕那早就心性大变的英雄如今垂垂老去,教人失望。她甚至不知道,能同他说些什么。楚歌奇怪地看着她,轻声唤道:“叶湖妹妹?”叶湖微一怔愣,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走吧。”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人总要勇敢地踏出那一步,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山洞内昏暗无比,唯有洞外渗进些许光亮,洞内阴冷,吹的风都是凉飕飕的,一股恶臭从洞内飘来,几人纷纷捂住口鼻,面目狰狞。沈无心在前面带路,楚歌耐不住好奇,左瞧右看,心道怎么古人都爱住山洞,可这山洞也忒差了些,比起来,关押沧南的山洞都能算得上是豪华级别。越往洞内走,他们越是震惊。洞内杂乱一片,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岩石上长了大片绿油油的青苔,拳头大的蜘蛛在岩上织网,老鼠见有人来,受惊似的来来回回地蹿过,凤星文本就有些洁癖,此刻再迈不动腿,自言自语道:“这地方是住人的吗?无心,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