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但再也没有人敢那样工作,茶叶的推广也渐渐降了温。但茶叶的发展却并没有停滞,最早一批栽上的茶树已经开始产茶。有了产量,每年都会有一些贩子上门来收,这可比种庄稼来钱快多了。这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其他村民也纷纷跟着做起了茶叶,张有智梦寐以求的规模终于实现了。就在出事的那个地方相邻的村子里,村民喝醉了酒又在骂他们的支书:“他妈的就是一个窝囊蛋,要是像人家那样逼着村民栽茶树,现在我也发财了。”
炒出来的干茶叶十几块钱一斤,按理说不便宜,但人们显然想挣的更多一点。刚开始的时候人们去卖茶之前,里面加一点打碎的糠,潲上一点水——平时不能放,那样茶叶会发霉——一包几十斤的干茶叶,根本就看不着。但一忙起来连打糠的功夫也没有,就随手从地上抓两把干土撒进去,摇一摇,什么都看不出来。
还有人在卖茶那地方的后院把袋子打开,往里面撒尿,有人看不过去了,就说那个人:“那都是往嘴里进的东西呀,你活糟蹋人哩。”
“卖茶叶都往里面弄点东西,我不弄不就吃亏了吗?”
“那你弄点水也行啊。”
“水离的那么远,多费劲啊。”那人摇了摇,把最后一滴尿抖到茶叶口袋里,把口袋晃了几下,扎了起来,笑着说,“你怕啥哩,这都是有钱人喝的,和咱老百姓有啥关系?”
张有智没有功夫理会这些苦笑不得的事情,这一关刚过,他又得面临重建工程的质量问题。在建设期间,借着三公子的人脉,张有智的能力,胡永州兄弟的豪爽,每一次验收都能顺利通过。然而这些对后来的那次洪水却无能为力,这次洪水远比上一次的规模小,但依然把新建好的一段堤坝冲的一塌糊涂。从还没有冲走的残骸里,人们看到了混凝土的水泥比例很低,钢筋也是小号的,根基也挖的很浅,整个堤坝相当于建在松软的沙土上。
乔柏年大为震怒,在常委会上发了脾气,撂下话这个事情要一查到底。会议刚结束张有智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实际上没人告诉他自己也想得到,以他多年的经验,出这种事必定得有人判刑坐牢,甚至枪毙都是可能的。但他一时没什么办法,唯一的靠山三公子也不露面,张有智只能提心吊胆的等着下一步的消息。
三公子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把他叫过去痛骂了一顿。看着在外面很厉害,三公子实际上很胆小,父亲劈头盖脸的骂他,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父亲的小媳妇这边的人偷偷看笑话,他也无可奈何,还得装的痛哭流涕,说自己是被下面干活的人骗了,求父亲一定得帮他渡过这一关,又发誓赌咒说以后再也不弄工程这种事了。
骂归骂,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哪有不管的道理。这个亏三儿吃不起,他还年轻,摊上这么一个事情,后面的路就难走了。退一步说,如果真出了事,人们都会说是他的儿子,他自己也要受影响。唉,人啊,一辈子的儿女债——没办法,他只能舍下老脸,打了一圈电话,替三儿把这事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