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田福军和徐爱云的感情,少安又问起了少平的事,二十大几了,在农村这都算是大龄。少平吞吞吐吐的说起了惠英,少安心里不大满意,按少平的条件,现在是正式工,又上了学,太好的不敢说,但找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是有点太屈就了。虽然说少平受过伤,脸上还有疤,但他是男的嘛。少安也知道日子过得好坏主要还是靠俩人有感情,只要感情好了,什么身份,门楣都没要紧。他只是担心那个寡妇只是看上了少平的地位,现在总是缠着,等结了婚未必就会对他好。
当然少安是精明人,这种话他肯定不会对少平直接说,于是又开玩笑问他:“听说上大学都能谈恋爱,在学校你就没看上一个?”
“看上个啥呀?年龄这么大了,在学校里和老师差不多了。”
“那要是看上个老师也行啊,女的当老师清闲点,脾气也好。”
少平笑了,但经哥哥这么一说,他就又想起来了学校的那个老师。她叫肖韵,少平刚入学没多久就认识了。那次几个老师在教学楼顶上打乒乓球,球掉到了楼下,少平刚好从楼下过,就捡了起来,准备给送上去,上面却有人喊:“扔上来。”
少平寻思这么轻的乒乓球怎么能扔上三楼去,他往上面看了一眼,一个女老师正依着栏杆,也不知因为什么事笑的花枝乱颤的,冲楼下的少平喊:“那么大个子,连个这么小的球都扔不动?”
少平有点生气,虽然知道这是开玩笑,但俩人又不认识,凭什么这么耍笑人。他真想把乒乓球重扔到地上,不管了,但又寻思已经拾了起来,再扔了就不好看。于是他还是把乒乓球送了上去,板着脸递给了她,转身就准备走。老师看出了他不高兴,就歉意的对他笑笑说:“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少平看出了她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人喜欢开玩笑,也就不多在意,站在边上看她们打。打了一会儿,一个老师有事走了,但这个老师显然没打过瘾,就问少平:“你会打吗?”少平点点头,过去和她打了起来。
少平乒乓球打的很好,还在铜城矿务局的比赛里拿过名次,那个老师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她就为少平的球技兴奋的大呼小叫,引得一群人过来观战。少平意识到了这是老师,手底下让了一点,让她赢了一局,她方才高兴的结束了。和少平打球,一会儿功夫就累的那老师大汗淋漓的,她跑到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汽水,把一瓶递给刚好和她一起下来的孙少平。
“哦,不用了,我不渴。”少平把汽水挡了回去。
“别客气,”老师气喘吁吁的说,“都已经拆开了——你乒乓球打那么好呢,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以后常过来玩。”
后来这个老师经常去喊少平一起打乒乓球,慢慢的就熟了。到了第二学期刚好这个老师教他们班课,少平才知道她的名字叫肖韵。她教《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常识》,这种课在专业类院校里面属于副科,要不是作为政治教育的一部分,上面有要求,根本就不会开这个课。尤其对于少平这个班都是有了工作和社会经验的人来说,讲的完全都是废话,根本没人当回事。当然也没人把教这个课的老师当回事,经常上课迟到,甚至旷课。
肖韵老师对此很苦恼,她也知道自己教这个课在学校就是个打杂的,但学校也有纪律规定,太不像样了也说不过去。尤其是学生也不把她这个老师当回事,上课聊天的,做别的事情的比比皆是。至于作业,完全就是应付,让写个课程总结,有的学生就直接把课本上的内容抄上几页交上去,还有的根本就不交。但学校对作业的数量是有要求的,于是她就只好仰仗班里的学习委员孙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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